胡惟庸是脸色铁青的回到家的,神情之可怕,连跟随他多年的康伯都吓得两腿颤颤。
推开房门,胡美玉还一边喝着美酒,一边不知厉害的,冲着老爹笑道:
“爹!你说那朱文正啥时候完蛋?”
胡惟庸勃然大怒,猛地一锤打在身旁门板上:
“混账!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胡美玉吓了一跳,手中酒杯摔了个粉碎,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老爹凶过,顿时委屈的泪眼汪汪道:
“爹!孩儿哪里不对……惹您发这么大脾气?若是您不喜见到孩儿,孩儿走……走就是!”
说完,胡美玉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掉。
他竟抱起床上棉被,颤颤巍巍的就向外走去,只是一边走,还一边可怜兮兮的扭头向胡惟庸张望。
胡惟庸到底心疼自家儿子,一把将他手中棉被夺过,又叹口气道:
“那朱文正果然非比常人,手段着实犀利的很!这一次,为父是失算了!”
说完,胡惟庸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胡美玉听完,满脸失望道:
“这人无法无天,难道就没有办法能治他吗?”
胡惟庸沉默半晌,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为父还有一个办法!”
胡美玉喜上眉梢,当即就问。
可这一回,无论他怎么纠缠,胡惟庸就是不开口,只扔下一句话:
“你老实在家待着,不许出去惹事!”
说完,他扭头就走。
胡惟庸来到了一间僻静的偏房,康伯正静悄悄的在旁等候。
“你去把王五叫来!”
康伯一惊,不明白这时候老爷找他干嘛。
那王五是胡惟庸早年外放当县令时,收留的一个泼皮,手里养着帮闲人,成天正事不干,尽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
不过,胡惟庸一直养着他,就是用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比如上次盯梢大都督府,就是王五找人干的。
那王五满脸横肉,目露凶光,一进来,康伯就感觉浑身难受。
胡惟庸却贴在他耳旁,悄声道:
“有一批粮草,即将运往北方,我会让人安插你上去,等到了路上……”
明明是件坏事,那王五却听得津津有味,两眼放光,完了双手抱拳道:
“大人只管放心,这事交给我绝对成!”
等王五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扬长而去后,胡惟庸仿佛终于出了口恶气:
“你不是要粮吗?这回我真金白银的给你,但要是半路上沉了,可就怨不得谁了!”
康伯很少说话,这次却有些替担心道:
“老爷!若是灾民得不粮食,会不会把事情闹大?”
胡惟庸满不在乎道:
“我心里有数,会留几艘船过去,让他们饿不死,也别想吃饱!”
只是朱文正的狠辣,胡惟庸今日算是见识了,偏偏陛下又很偏向他,光在粮食上动手脚,根本就无法致命。
还好之前他留了一手,故意派陈亮前往送粮,万一出了事情,也不至于直接查到胡惟庸身上。
要不是陈亮背了黑锅,只怕这次大劫难逃!
胡惟庸来回踱了几圈,终于忍不住看向康伯道:
“红玉和那孩子最近怎么样?”
康伯浑身一颤,如果说王五只是个干脏活的打手,那红玉的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这事极为机密,整个宅子上下,只有康伯和胡惟庸知道。
康伯不敢怠慢,低着头说道:
“我最近刚刚去看过,她们母子平安,一切都好。
吃食用度也都由小的送去,从未出过大门!”
胡惟庸点点头,对康伯做事表示满意,随即又说道:
“你明日再去瞧瞧,务必不得出差错!”
康伯又惊又惧,难道老爷真的打算动这枚棋子了?
这招风险极大,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
康伯蠕动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敢出言相劝,跟老爷相处多年,对他的性格实在太了解了。
表面上胡惟庸长袖善舞,跟李善长有八成相似,实际上两人却有着一个极大的不同。
那就是李善长胆小,遇到比自己强的,很容易退缩。
就算他位极人臣,在朱元璋面前,仍然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可胡惟庸不同,他遇到强者,也会唯唯诺诺,只是骨子里却逞强好胜,只要给个机会,他敢把天捅破。
…………
另一边,孙良运也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工作,正捏着肩膀,往家里走去。
自从离开都督府后,他就给自己买了个小宅子,虽然不大,但一个人也完全够用。BiquPai.
刚刚推开门,孙良运就看到屋里坐满了人,莫再将、燕云、陈劲南、罗贯中居然全都来了。
都是老熟人,孙良运也不见外,一边关门,一边没好气道:
“都督走了,你们就来我这儿蹭吃蹭喝?”
莫再将一向不正经,这回却难得严肃道:
“今日赵德胜将军来过了,都督在前方不太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