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是皇家禁地,一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刘伯温正好拿这个当借口,将程宗彦甩开,独自一人前往。
他进了院子,只见一间屋子门前站着四名皇家带刀侍卫,不用问朱文正肯定就在这儿。新笔趣阁
刘伯温心中一阵唏嘘,只怪造化弄人,几天前还威风凛凛的大都督,如今却被软禁起来,两人再次见面,还不知是何光景,想想就觉得凄凉。
刘伯温暗叹一声,用手轻轻推开了门,然而下一秒,就让他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经历这种大是大非,朱文正就算不一夜间急白了头,那至少也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才对。
谁能想,这家伙正自由自在的坐在桌前,一手抄着根鸡腿,一手端着碗稀饭,正吃得汁水四溅,满嘴是油。
刘伯温苦笑一声,走了进来,有些自嘲道:
“都督好胃口,外面都闹翻了天,不知多少人茶饭不思,大人却在这里吃得香甜!”
朱文正一见是他,咧嘴嘿嘿一笑,伸手热情招呼道:
“刘大人来得好,吃过没有,这一大桌子菜我正担心吃不完呢!”
刘伯温抬眼往桌上随便一瞅,好家伙,满桌子都是大鱼大肉,海鲜虾蟹。
这皇上到底怎么想的,是担心把他饿着,还是害怕他以后吃不着了?
刘伯温将大门反手关上,随手拉了张凳子挨着朱文正坐下,摇摇手道:
“不吃了,我可没这胃口,心里愁得很呐!”
朱文正见他一副没好气的模样,忍不住又是一笑,将手中碗筷放下,擦擦嘴道:
“刘大人可别怪咱没心没肺。
只是关了这一晚上,咱突然想开了,该来的总要来,愁也没用!
别到时没被人整死,自己把自己给憋屈死了!”
刘伯温听完哈哈一笑,伸出大拇指赞道:
“好!大人有这份精神劲,也不枉我刘某担心一场!”
说完,刘伯温话锋一转,凑到朱文正跟前问道:
“听都督的意思,难道此事幕后有人指使?可知那人是谁?”
朱文正两手一摊,一脸光棍道:
“不知道!”
刘伯温脸上气苦道:
“既然如此,何出此言?”
朱文正耸耸肩:
“明摆着,事情不是我干的,那就一定另有其人!”
刘伯温两眼微眯,目光如炬的紧盯着他道:
“你可知,目前一切证据,都对你不利!”
朱文正神情坦然,用清澈的目光回视刘伯温道:
“刘大人相信……是我干的吗?”
一句话说完,再无言语,屋里静悄悄的,刘伯温的眼神越发犀利,似乎想将朱文正看穿一样。
朱文正稳如泰山,眼神清澈如旧。
过了半晌,刘伯温突然一笑:
“我自然信你,只是司法要讲证据!”
说完,刘伯温便将红玉疑似中蝗毒身死的猜测,大致跟朱文正讲了一遍。
朱文正听完认真思索片刻,说道:
“蝗毒若要致死,需要很大剂量才对,如果只是鸭胸内有残留,不可能造成这种结果!”
朱文正说得是现代医学知识,古人闻所未闻,自然无法服众。
只听刘伯温说道:
“蝗虫毒性到底多大,从古至今没有定论,灾民中也有人误食身亡,单凭这点恐怕无法洗脱嫌疑!”
刘伯温说得是事实,只是灾民中有些人本就体质偏弱,到底是饿死的,还是引发了基础病,古人也弄不明白。
朱文正也知道纠缠这点没有意义,便决定说出自己的猜想道:
“不瞒大人,我昨夜一夜未眠,思来想去,那红玉印堂印堂发黑,若果真食物中毒,胃中应有大量残余才对。”
这句话点醒了刘伯温,让他脑海中灵光一现,似乎一下抓住了案子的重点,只是急切间理不清个所以然,又听朱文正接着说道:
“我想请刘大人给红玉验尸,用银针分别试取头部和胃部!”
刘伯温眼中精光一冒,终于想了个通透。
对呀!
大家都认为红玉是毒发身亡,目光却被桌上的饭菜误导,全都盯在了食物上,反而疏忽了另外一种可能!
刘伯温一下站起身:
“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检验!”
不怪刘伯温这么心急,事情实在太重要了,一旦错过,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更关键的是,如果幕后真有人主使,可千万别让对方毁尸灭迹给跑了!
不到两个时辰,刘伯温就目光炯炯的走了回来,人还没坐下,就急切道:
“都督所料果然不差!
银针在胃部只是微微发黑,而在头部却黑化严重!
这说明红玉并非食物中毒,所谓蝗毒很可能只是凑巧,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毒物一定另有乾坤!”
此事反转如此之快,大出刘伯温意料之外,即便他办案多年,也极少遇到这种扑朔迷离的案子。
可现在调查方向是有了,却缺乏关键线索和证据,到底是谁下了毒,又是在什么物件上下毒的,仍然没有头绪,朱文正一时半会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