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本就声势浩大,又挟持了纳哈出,许多不明真相的元军也被他裹挟着一路向陈友谅杀来。
汉军只有三万多人,哪里是这些虎狼之师的对手,眼见形势不妙,张子昂一把拉起陈友谅道:
“趁着东门还在混乱中,叔父快走,我来挡住追兵!”
陈友谅一把甩开张子昂的手,神情说不出的凄厉,大叫道:
“走?走到哪儿去?不过苟且偷生而已!”
陈友谅早年春风得意,雄霸一方,差一点就能问鼎天下,却在鄱阳湖一仗,被朱元璋打得全盘皆输,一蹶不起。
为了复仇,他不惜寄人篱下,忍辱负重,一口气熬了这么些年,眼见大功即将告成,最后却又被帖木儿横插了一刀。
陈友谅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绝望,身子一阵摇晃,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张子昂急忙上前扶住,陈友谅眼神涣散,茫然环顾四周,只见刀光火海一片,张子昂对他大声呼喊着什么,他却莫名听不到任何声音。
韩文才眼见敌人就要打上门来,只能提起腰刀,冲张子昂吼道:
“我先挡住,你快带汉王走!”
张子昂心中急切,用力一晃,陈友谅终于反应过来,眼中含泪的看着他道:
“没盼头了……彻底没盼头了……”
张子昂急得大吼道:
“叔父不是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友谅猛捶几下胸口,无比痛苦道:
“今时不同往日……你走吧……给你爹留条血脉!
叔父死后……你不要再过问天下事……就……就做个寻常百姓……好好过一辈子!”
张子昂大急,伸手就欲拽着陈友谅强行撤退,陈友谅却突然拔出腰刀,直接横在脖子上,大吼道:
“你再不走,叔父现在就死给你看!”
张子昂又气又痛,泪水不住划过脸额,直愣愣盯着陈友谅喊了一句:
“叔父……”
陈友谅须发皆张,怒斥道:
“走!”
张子昂万般无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一跃跨上战马,一路含恨猛砍猛杀,直奔东门而去。
陈友谅见他终于脱身而去,扭头又看见韩文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之中。
陈友谅突然嘿嘿一阵怪笑,指着敌军嘲讽道:
“尔等蛮夷,竟也妄图染指中原?”
说完,他燃起一根火把,向着大营后方走去。
王保保大帐后方就是元军粮仓,这里的看守早已被汉军杀死,陈友谅跨过一具具尸首,大步迈入其中,突然将火把往里一抛。
刹那间,火光暴起犹如白昼,在一阵噼啪作响声中,陈友谅仰天狂笑:
“哈哈哈……我陈友谅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哈哈哈……”
…………
这场大火直烧到第二天下午才彻底停息,在一片焦黑的废墟中,一个察哈台士卒急冲冲跑向帖木儿道:
“大汗!叛军纵火烧毁了元军粮草,我军虽奋力抢救,仍然十不存一。”
帖木儿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恢复正常,又看向一旁纳哈出道:
“这阳湖先生实在可恨,不止杀了王丞相,竟连军粮也一并焚毁!”
纳哈出能说什么?
他身后全是一只手按在刀柄上的察哈台勇士,只能陪着笑脸,跟骂道:
“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竟然坏到了骨子里!”
帖木儿赞许的点点头,一只手搭上纳哈出肩头,和颜悦色道:
“开元王也不必过分忧虑!
你我本是一家,王丞相虽出师未捷身先死,但他的遗志,我帖木儿誓要完成!
覆灭大明指日可待!”
纳哈出不住的点头,听话得好似一只哈巴狗,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有多害怕!
帖木儿的这套说词,鬼才信!
纳哈出昨晚虽不在王保保军中,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帖木儿却半夜派人偷袭自己,甚至连李二将军一并杀死,这他娘的要是没有猫腻,纳哈出能把酒坛子给活活吞了。
纳哈出并非没想过反抗,可面对如此强横的帖木儿,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就如同泡沫一般四散而去。
纳哈出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跛脚大汗,很可能是他生平仅见之强敌,甚至……甚至比王保保和阳湖先生加在一起,都要厉害的多。
纳哈出猜的没错,王保保虽然厉害,但他只是大将之才,长于军事,短于政略,从王保保跟元顺帝之前那么糟糕的关系,就能看出来。新笔趣阁
而陈友谅虽然厉害,但他只是诸侯之才,碰到朱元璋就吃了一鼻子灰。
唯独帖木儿,在历史上横贯东西,灭国无数,建立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帝国,是举世罕见的帝王之才。
以帖木儿的能力,就算放眼世界,能与其比肩的帝王也寥寥无几。
而纳哈出是什么人?
在历史上纳哈出坐拥部众二十余万,却被冯胜几杯酒水给轻易劝降,期间蓝玉甚至跟他起了冲突,拔刀砍伤了纳哈出的手掌。
就这,纳哈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