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是一张非常年轻的面孔, 至少比韩宇哲年轻许多。
韩宇哲长相四平八稳,年纪已经三十好几,续着短须, 看着就是那种精干能打的江湖人,但贺兰家的三少庄主贺兰景,就英俊许多,只不过因为气质阴郁,显得双眼往下压,平白减少了几分英姿勃发之相。
贺兰萦见“韩宇哲”的真面目暴露, 立刻也随声道:“你……三弟,你怎么……”
贺兰景却嗤笑一声, 半点儿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大姐好过:“别演了,我要是早知道你的演技如此拙劣,当初就不找你了。”
贺兰萦一噎, 气得想要骂人,却又慑于在场其他人, 不敢当场发作。她脸色憋得有些通红, 眼泪汪汪的, 可惜此时无人怜香惜玉。
“贤侄, 你怎么……”韩横川脸色一凝, 态度倒没有太大的转变,“我儿呢?你没死,为什么不——”
贺兰景被沈柔章用剑押着动弹不得,但这并不影响他冲人唾了一口唾沫, 随后张狂地笑了起来:“你儿当然是躺在火场里啊,我大姐前些日子哭得可伤心了,您难道没有听说吗?”
“这不可能!我儿与你无冤无仇, 你为何——”
贺兰景呵呵一笑:“无冤无仇?你个老东西,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得出来!我妹妹贺兰音怎么死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韩横川闻言,脸色当即一变,显然他是清楚的。
“看来你也是知情的,我妹妹她死的时候,才十五岁不到,韩宇哲那个丧尽良心的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他怎么敢的!”贺兰景脸上青筋凸起,可见他此时是如何之愤怒,“我左思右想,不过就是凭着他有个好爹,替他抹平了此事,对不对?”
韩横川说不出话来,他也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种丑闻:“贤侄,你误会了,此事……并非你想得那样。”
“那你可敢对天发誓?若你有半句虚言,便叫你韩家绝后,如何?”
韩横川不说话了,贺兰景见此,笑得愈发大声:“你和你那个畜生儿子,简直一模一样,表面装得人五人六,实则背地里什么脏的臭的都来,你可知道为何我大姐愿意替我隐瞒……”
“你住口!”贺兰萦惊恐地喊道。
“大姐,事到如今你还遮遮掩掩干什么?韩家二少夫人贤惠持家的名声你还留恋呢?”贺兰景显然对贺兰萦没多少姐弟之情,此刻将火撩到她身上,明显就是为了拉她下水,“韩宇哲那个畜生口口声声对你一心一意,还说什么江湖人不在意绝后,可背地里不知道弄死了多少无辜少女,又生了不知道多少私生子,你不是都去瞧过了,养得可比我亲外侄女还要精贵呢。”
“你住口你住口!你说过不会对别人说的!贺兰景,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贺兰萦气得眼睛通红,是,她的婚姻早已破裂,韩宇哲只在成婚前两年对她柔情蜜意,之所以不往家里抬妾,一是顾忌当初对放剑山庄的承诺,二来是为了有个好名声,能够在青衣教占据更高的地位。
为了体面,也为了女儿,贺兰萦也愿意配合。
可韩宇哲他怎么敢的,他居然要收养那个贱人生的贱种当养子,还要养在她的名下,呵!他也配!
两姐弟这番开口,简直惊呆了所有吃瓜群众,这……要不要这么劲爆啊?!但如果两人说的是真的,那韩二少确实很不是个东西。
在这之中,贺兰固是最无法接受的,他不明白,非常地不明白:“为什么!大姐,三哥,为什么韩宇哲犯下了错,你们却要杀了山庄所有人?大哥的小儿子乐乐今年才四岁,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贺兰景闻言,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贺兰固,许久忽然笑了一声:“贺兰固,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明明是个应该在阴暗角落里发烂发臭的人,为什么你能长成这个样子?你就没有一点自尊吗?你为什么还能怜悯那些人?”
贺兰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偏执的男人,是他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三哥,事实上在这之前,他心里其实一直是将三哥当做前进动力的目标。
三哥能不靠家里考取功名,那么他应该也能……贺兰固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贺兰家的血太脏了,咱们的爹,一个滥情又无用的男人,他眼里只看得到大哥和二哥,我们呢?就跟小猫小狗一样,想起来的时候看一眼,想不起来就随便我们长大,后院的女人一个接一个,也就大娘还愿意陪他演戏,天天折腾这个,折腾那个,两人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人血了。”
“还有大哥,和咱爹真是一脉相传,不仅长得像,滥情这一点也很像,你知道阿音是怎么被那个畜生糟蹋的吗?是咱们的好大哥,要不是他带着阿音出去,怎么会被那个畜生盯上!”
“还有咱们的好二哥,他倒是不滥情,但你应该还记得吧,小时候咱们二哥可没什么锻造天赋,你知道他为什么能炼成屠冤剑吗?”
贺兰固有些不太敢听了,因为他意识到事实可能比他想得还要可怕。
“因为他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古法,竟用人命铸剑!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他铸剑不让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