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礼再次醒来时,是在温暖的床榻上。 她动了动手指,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 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陈设,有些像客栈的规模,很简洁,但不失雅致。 她从床上起了身,掀开了被子看腿伤,已经被重新上药包扎好了,这药的止痛作用倒是挺强,比起昏迷前的剧痛感减轻了许多。 余光瞥见枕头边上有一物,一看正是昏迷之前握在手里的那块玉牌。 她如今所在的这地方,是那掌柜的安排的吗? 她收起了玉牌,准备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喝,刚挪到桌边坐下,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来人直接推开了房门,是个清秀的婢女。 “王妃醒了?”那婢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您把这药汤趁热喝了吧,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温玉礼看着托盘里黑乎乎的药汁,并未直接动手,而是询问道:“你家主人在何处?我要当面跟他道谢。” “我家王爷就在您隔壁屋。”婢女道,“王爷看见您昏迷在路边,认出了您的身份,便给您开了一间客房,您腿上的伤口渗出了血,已重新上药包扎好了,这药汤就是针对您的伤,奴婢亲自煎的,王妃大可放心服用。” 婢女看出她的警惕,便拿了个茶杯,用汤匙舀了点药汁进杯子里,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 “你家王爷?”温玉礼捕捉到了关键字眼,想起自己昏迷前,似乎看见一抹华贵的衣角,连忙追问道,“是哪一位王爷?” 这么看来的话,救她的人或许不是那包子铺的掌柜了,而是那衣裳的主人碰巧认出了她,这才顺手给救了。 “是宁王殿下。王妃您应该称呼一声皇叔的。”婢女冲她笑了笑,“王妃可还记得前几日与我家主子换画的事?您那幅雾隐半山图,已经装裱好了挂在宁王府中,那当真是一幅好画。” 温玉礼闻言,不再多疑,将桌子上那碗药端起,缓慢喝下。 竟然是宁王……她还挺走运。 她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位王爷,却并没有见过,原主不受萧元祁的待见,萧元祁便很少带她出门,反而是带着温南燕出席各种场合,因此温南燕能认出的达官贵人比她多得多。 也不知宁王是怎么认出她的,莫非是从前远远地见过?记性好便记住了她。 正想着,婢女的问话将她的思绪扯回,“对了王妃,您在昏迷之前,是不是与马车上的那两个男子发生过剧烈的打斗?那两人如今一死一晕。” “是。”提到那两个混账东西,温玉礼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昏过去的那个人此刻在哪?” “被王爷带到隔壁房间去了。王爷说,既然是您的仇人,就要留给您来处置,王妃若要审问他,奴婢现在就可以扶您去。” “有劳。” 温玉礼被婢女扶着走到了隔壁屋,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就看见了正对面靠窗而坐的宁王。 他穿着一身雪白的织锦衣袍,清雅又透着贵气,袖袍下的手搁在膝上,那手指节修长,如白玉一般干净无瑕。 漆黑的发丝如缎,一部分以银冠束起,余下则是散在了肩后,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下,鼻梁高挺,长睫卷翘,漆黑似夜的瞳仁中好似聚着一池深潭,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如此好看的皮囊与脱俗的气质,让见多了俊男的温玉礼都有片刻的惊艳。 她很快回过神来,只觉着他的眉眼隐隐有些熟悉,可在记忆中又没有搜寻到这张面容。 这样让人一眼难忘的相貌,若是见过,定能叫得出名来才对。 “多谢宁王殿下出手相助。”温玉礼正儿八经地弯腰行礼,“今日之事,算我欠了您一个人情。” “叫殿下未免有些生疏。”萧云昭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优雅的笑意,“依照辈分的话,你应该称呼我一声十三皇叔。” 温玉礼改口道:“那么……多谢皇叔。” 宁王排行十三,似乎是先帝那一辈最小的皇子,虽说是萧元祁的叔叔,却没比他大上几岁。 “说说马车上的经历吧。”萧云昭撇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黑衣人,“此人身上十几处伤口,却处处都避开了要害,显然是有意留下的活口,另一人已断气了……是你把他们弄成这样的?” “是。”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温玉礼自然大方承认,“我不知这二人是谁,只知他们要对我行不轨之事。” “你这瘦弱的身躯,腿脚又不方便,是如何制服这两个魁梧的练家子?”萧云昭的面上浮现好奇之色。 温玉礼没打算糊弄他,直白说道:“虽然这两人身形魁梧,但也没防住我膝盖顶胯的阴损招数。”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全无半丝羞愧。 经过之前换画的事,她就觉得这宁王不是庸俗的人,她实话实说想必是不会被嘲笑的。 萧云昭轻挑了一下眉头,“膝盖顶胯?” “不错,是下三滥的招数,但管用。”温玉礼与他对视,淡淡说道:“世道险恶,如遇威胁,能群殴就不单打独斗,能偷袭就不光明正大,插眼踢裆可比那些花拳绣腿有用得多,用在这些下流的贱胚子身上真是再好不过了。” 此话一出,不光是萧云昭,就连他身边的一众护卫们都被这样的豪言壮语所惊。 群殴、偷袭、踢档……这些听起来就卑劣的词汇,她竟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这看似柔弱的祁王妃性格竟是如此彪悍。 不过她也真是坦荡,似乎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你倒是个性情中人。”萧云昭望着地上那人,慢条斯理道,“你是想亲自审呢,还是本王帮你审?” 温玉礼好奇地望着他,“皇叔审问犯人,是如何审的?” “可能会有些残忍。”萧云昭浅浅地勾唇,笑容带着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