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燕接收到温玉礼挑衅的眼神,心中怒极,拿着簪子的手都因气愤而轻微发颤。 她总算是明白过来温玉礼在打什么算盘了。 原本她还想着,她伤了自己或许能让父亲和王爷迁怒温玉礼。 因为她认准了自己才是他们偏爱的人,温玉礼不过就是最近才博得了他们的些许好感而已,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怎能与她相比? 可她没有想到,温玉礼如今装模作样的本事竟是不逊色她了。 温玉礼这招以退为进,看似胸怀宽广不计较,实则是变换了一种报复方式,她的退让和离去,不仅能让旁观者夸赞她对父亲的一片孝心以及为她打抱不平,还博得了王爷的内疚。 同一时,苗氏被萧元祁严肃的态度震慑住,望着萧元祁冷厉的脸庞,一时都忘了开口说话。 “怎么,晋国公夫人是没有听清本王刚才说的话吗?” 萧元祁开口,语气依旧一片冰凉,“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吗?你所犯之事即便能够得到晋国公的宽恕,本王也不能宽恕了你,玉礼是本王的王妃,你身为她的嫡母,对她如此刻薄狠辣,本王岂能容忍你?” “王爷……” 温南燕才开口叫了萧元祁一声,不等她继续说,萧元祁便飞快打断了她,“南燕你原本是个体贴又明事理的人,可在你母亲和你妹妹的事上却失了公道,本王可以谅解你对亲人的护短,但做不到谅解她们,你不要再叫本王为难了。你母亲犯的不是小错,必须接受惩治,你为了她以性命要挟我们,可曾想过我们也会寒心。” 温南燕哽住。 虽然萧元祁对她说的这番话还算柔和,却不难听出话中的警告。 他说她原本是个体贴又明事理的人……所以他如今是觉得她不体贴也不明事理了,她若是继续维护苗氏,只怕会惹得他勃然大怒,连对待她都不会给好脸色了。 温南燕很了解萧元祁的性子,知晓他此刻对温玉礼产生了愧疚与怜悯的心理,必然会坚定地帮着温玉礼。 她气愤之余,心中更多的是苦涩。 曾经王爷的关怀和怜悯都是对着她的,温玉礼半点都分不到,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王爷在面临她和温玉礼之间的矛盾时,会站在温玉礼那边。 他是在场身份最高的人,如今他亲口对母亲说了重话,可见母亲受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他不偏爱她,那么她弄伤自己就很划不来。 “王爷不必再重复了,我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到了此刻,苗氏深知温南燕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收场,王爷是铁了心要为温玉礼做主,既然她逃不过这次的责罚,索性忍辱负重,可不能叫南燕损失了王爷那儿的情分。 反正老爷刚才已经承诺了不休她,只要她还能留在国公府里当主母,没有什么惩罚是不能够容忍的。 苗氏想到这,当机立断,双腿一弯朝着温玉礼跪了下来—— “王爷说得是,我身为晋国公夫人,祁王妃的嫡母,却心胸狭隘,为人刻薄,因小女儿之死心中不能释怀而迁怒王妃,实在是荒唐极了!我理应接受惩罚。” 苗氏说着,狠了狠心,朝着温玉礼磕了一个响头。 “王爷与王妃想要如何处置我,我都不会再有异议,只求王爷不要因着我的过错迁怒了南燕,是我这没出息的母亲辜负了她的一片孝心。” 温玉礼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转头朝着萧元祁淡淡道:“王爷您看着办。” 既然用了以退为进这一招,那么就要将退让进行到底,以免被萧元祁看出她心口不一,回头又改变了主意。 萧元祁垂眸望着苗氏,道:“南燕并未参与陷害王妃的事,本王自然不会迁怒她,既然你认了错并且愿意接受处罚,那么……” 他正准备宣判,却被晋国公忽然截断了话,“王爷,臣倒是有个想法,您和玉礼能否听一听。” 萧元祁闻言,看了他一眼,“岳父有何想法?” “南燕这孩子糊涂了些,但她并未跟着犯错,我们不能完全不顾她的心情,她若失去东菱又失去母亲,对她而言未免太残酷,臣方才已答应了她,不休了她母亲,请王爷准许夫人继续留在国公府内,我们换一种方式来惩罚她。” 晋国公顿了顿,道:“这样如何?在国公府最偏僻的小院里设一个佛堂,从此夫人就在佛堂内吃斋念佛,此生素衣素食,臣会让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绝不会有机会再犯错。玉礼,你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温南燕的眸底掠过一丝欣喜。 把母亲关在偏僻的小院里吃斋念佛?这倒不算严重,母亲只要暂且忍耐一两年,把忏悔的样子做足了,她总有办法让母亲再过回锦衣玉食的日子。 温玉礼抬眸看晋国公,见他眼中似有歉意,不禁心中冷笑——果然,他还是相当疼爱温南燕。 他保留了苗氏国公夫人的名分,把她赶到偏僻的小院去做姑子,听起来是克扣了她的衣食禁锢了她的自由,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发妻,以温南燕的性子,必然会经常在他耳边念叨,他能保证把这样的惩罚一直维持到若干年后苗氏死去吗? 只怕是不能,有温南燕在,维持个两三年都难。 若真能把这个惩罚变成永久性——那倒是不错。比起被休,永失自由是更残酷的。 若是在永失自由的情况下,再得到一些关于温南燕的坏消息,她无力相助甚至无法与女儿相见,会是加倍的痛苦。 想到这,温玉礼开口道:“父亲的提议,我没有异议。” 她说着,转头与萧元祁对视,“王爷,就依父亲的意思办吧,让夫人保留名分吃斋忏悔,只要父亲不抛弃了她,她与长姐就不会想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