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昭阳殿回来后,皇后就一直坐立难安。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章太傅。 “父亲!”一见章太傅进门,皇后就着急地从椅子上起来迎上去:“父亲,没人看见你来我宫中吧。” “没人看见。”章太傅回头望了望身后:“就算看见也无妨,今日中秋老臣来看望皇后娘娘有什么错?” “我是怕刚出了这样的事,父亲深夜就赶来我宫中会被人怀疑,好在今日宫里人多,应当不会有人注意。” 说着皇后娘娘禀退众人,让侍女关好房门。 房中只剩下皇后与章太傅二人。 章太傅这才问道:“陈霖康暗中给齐贵妃用药好多年,为何突然被发现?而且还是在这样的重要场合。” 听他这么说,皇后心中也明了:“肯定不是才发现,必定是陈霖康早就暴露,齐贵妃故意拖到中秋宴会才说,就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事儿闹大。” 章太傅捋捋胡子:“恐怕此事不简单,以齐贵妃的脑袋想不出这种计策,她背后定有人。” “依父亲之见,齐贵妃背后的人是谁?” 章太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蹙眉沉思了半天才道:“他们想借陈霖康把太子和你拉下来,背后的人不是祁王就是景王。” 皇后脸上涌现惊慌:“那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做?太子还疯癫着,又有突然出现的端王,陈霖康下了狱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端王体内的毒到底怎么解开的。” “眼下端王不足为惧,三年前他手中多少还有点兵权,现在却是毫无实权,就算病好了也不是祁王与景王的对手,如今首先要解决的是刑部大牢里的陈霖康,万不能让他把你和太子吐出来。” 皇后眸光一怔:“陈霖康不会供出我,今日他在大殿之上认罪就说明他已经想好了要一人担下来。” 但章太傅眼神却有些发冷,他沉声道:“所有事都不可能有十成把握,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父亲是什么意思?”皇后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就明白了章太傅的意思,内心更加惊慌。 “父亲要杀了陈霖康?” 明灭的灯火打在章太傅脸上,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恐怖。 “这是唯一的办法,万一他嘴不严,那你这皇后之位也保不住了。” 皇后眼底闪现巨大无措:“我了解陈霖康,他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章太傅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敢保证吧?若是刑部酷刑逼供,谁又能保证陈霖康一定能咬住牙,况且今日龙颜大怒,若是抓不出幕后真凶,陛下和齐贵妃能轻易了事?” “所以只有陈霖康成为一个死人,这事儿的线索才能完全断掉,就算陛下追究也再找不到任何证人,只要坐实陈霖康在狱中畏罪自杀,此事才无后顾之忧。” 皇后紧紧攥住手中帕子,手心的汗让帕子一角洇上水痕,她死死咬住嘴唇,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定。 她与陈霖康多年情谊,如何能看着他白白送死? 见她犹豫,章太傅着急道:“你可得想清楚,此时最不能顾忌儿女情长,我知道你与他有情,但这事必须有个顶罪人,就算我们不动他,单给贵妃下毒这一点他也活不了!” 好半天后皇后才道:“父亲说的是,此事……恐怕只能让他背死这个罪名。” 章太傅见她不忍,无奈道:“这会儿犹豫一刻你与太子就危险一分,刑部尚书必会连夜审问,陈霖康扛过今晚应该不是问题,但三日肯定扛不过去,刑部有我的人,我想办法让人送瓶毒药进去,让他体体面面地走吧。” 皇后终于咬牙点了头。 章太傅又道:“近日小心行事,陈霖康一死,背后的人没揪出主谋,必会想办法继续针对你与太子,你们千万不能被抓到错处。” “我明白,还有端王那边,父亲也多注意一些。” “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章太傅就离开了。 皇后娘娘一个人站在宫中,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总觉得今夜发生的事太蹊跷,齐贵妃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怎的突然就露了馅? 还有突然病好出现的端王,本应该入土的人,到底为何又活了过来? 难道是陈霖康的毒药失了效? 可陈霖康一死,她更没有别的法子继续控制住端王。 除了端王,更棘手的还是祁王与景王,若让这两位皇子知道太子得了疯病,他们肯定会再次提出废黜太子。 如果太子的病一直不见好,又该如何瞒下去? 皇后只觉腹背受敌,心口七上八下地跳,生怕事情继续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