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海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除了感慨,还是感慨——这里可是要比电影里边拍的东西要逼真多了,战争的残酷,他终于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就在这时,三营长顾心衡朝着张天海走了过来,叫了一声后者:“张营长。”
张天海回过头一看,不正是才比他高一期的顾心衡么?他笑了笑,说道:“顾营长,再给我们一营一点儿时间吧,很快就能移交阵地了。”
“张营长,不着急,我此次过来,不是催着你们一营移交阵地的,就是过来看看这片战场,顺便和你聊聊。”顾心衡虽是黄埔六期的,但年纪比张天海也大不了多少,才大三年罢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咱们都是战友,又都是黄埔出来的学生,不必客气了。”张天海当然知道,后边的那一句话才是重点了。
顾心衡笑了笑,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真没别的事儿,就看你似乎很是伤感的样儿,于是过来看看。”
张天海苦笑了一番,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乎?咱们这每打一仗就得付出一百多两百人的伤亡,昨天才认识的新面孔今天就没了,你也是营长,你应该能体会到我的心情的。”
顾心衡摇了摇头,说道:“玉麟你经历过中原大战和一二八淞沪抗战的老兵了,以前没见过你这么伤感,这回倒是如此伤感了?”
张天海是真的很想说一句,以前的那不是老子,是这具身体的前一任主人经历的。
可是,这能说么?当然不能说了,说出来,那就是神经病;不然就是想尝尝符水味道一类的。
“人嘛,总是会变的。以前还不懂事儿,没什么特别大的感慨,可是经历的事情一多,这人的心态哪就会变了。”张天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他瞎编的,句句都是实言。
“你这心态可使不得啊,咱们都是党国军人,理应发扬黄埔精神,与敌决死沙场,以报效党国的培育之恩!”顾心衡虽然个子比张天海要矮一些,但其身体年龄要比张天海的大几年,再加上其在面相方面比较老成,看起来倒像是在教育年轻后辈的样子。
张天海笑了笑,他对顾心衡这人不感冒,总感觉这人有些阴恻恻的味道,于是他找了个理由糊弄了一下后者:“顾营长,玉麟受教了。我先去看看前线情况,过后我再找顾营长您好好学习一番。”
“好,你先忙去吧!”顾心衡随口一说道,和张天海对他不感冒一样,他也对张天海不太感冒,他过来聊天,不过是出去团结罢了,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团的,能团结一些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然了,这也是团长的意思。
“营长,这张玉麟也太不识好歹了吧?才当上营长几天呀,就嚣张成这样了。”顾心衡旁边一个中尉参谋打抱不平道,那是三营的营部参谋吴彬。
顾心衡摇摇头,说道:“不,我倒觉得这个人是真性情,是条汉子。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的行事作风,但我依然敬他是条汉子。不得不承认,团座还是有识人之明的啊。”
“是,营长。林宇知错了。”吴彬轻轻低下了头。
“也不尽然,下次又找回面子,就得从战场上找回来,别动那些歪脑筋了。”顾心衡有些不满地瞪了吴彬一眼。
……
从那儿离开后,张天海就走回自己部队的所在地了。
这时一营的官兵们都在忙着处理伤员呢,一副副担架架着重伤员前往战地医院。
“营长好。”
“营长好。”
一路走来,那是各种问候声,张天海也只有一路含笑点头算是答应了。
就在这时,张天海遇见了他的老同学兼战友的郭其亮。
只见那郭其亮慌慌张张地跑到张天海面前,说道:“玉……玉麟。”
看着老同学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儿,张天海眉头就轻轻皱了起来,说道:“勋江(郭其亮表字),你大大小小的也是个团部作战参谋了,怎么做事还是那么慌慌张张的?”
郭其亮此时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了,他喘着气说道:“师,师座来视察部队了,点了你的名儿,我来就是通知你这事儿的。”
“哦,我知道了。师座在哪儿呢?”张天海轻轻皱眉道,“还有,咱们是老同学,我得说说你,做事得稳重些,不然一会儿团座指不定哪时候脾气不好就踹你屁股了。”
“行了行了,玉麟,你这人就是啰嗦。师座就在团部那儿,去那儿了,可记得别把功劳都揽你个人头上了,这样可不行。”郭其亮了解张天海,哦,准确地说,是前任张天海,所以才特意叮嘱了一句。
张天海听到这一句叮嘱的时候,说实话,也有点懵逼:老子什么时候成了那没有眼色之人了?
不过张天海转念一想,可能是原来的张天海就是这副秉性,所以郭其亮才不放心。
“我知道了,我张玉麟是那等没有眼色的人吗?”说着,张天海就正了正帽子,大步向前走去。
看着张天海那潇洒离去的背影,郭其亮喃喃说道:“要是你小子是这有眼色的人,哪至于在二连当了这么久副连长,早就该被调去接替陈大成的位置了。”
张天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