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海睡觉的地方是一处断壁墙根,他用一块砖头垫起了后脑勺,用军帽盖住了刺眼的阳光,所以当拿开军帽的那一瞬间难免会被阳光晃了眼睛。
“你是谁?”
当张天海朦朦胧胧间问出了这个问题的时候,迎来的却是一声嗤笑。
“噗嗤~~哈哈哈~~”
那笑声,似银铃般动听,那婀娜的身影花枝乱颤,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般。
迎面刺来的阳光终于使张天海清醒过来了,他并没有在睡梦之中。
瞳孔微缩,张天海终于看清面前这人是谁了,不是郑曼那妖精还有谁?
没错,就是妖精,很好看的女妖精。不知为何,张天海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总感觉郑曼是那西游记里边无法无天的女妖精,而他则是那身骑白马的英俊小白脸和尚——唐长老。
那是一种无法自控的危险感,深怕自己被红粉骷髅所攻陷的那种危险感。
不可否认,郑曼的那双大眼睛确实是好看,而且那是一种水汪汪般的灵动,像是能将人深陷进去无法自拔一般。
“郑曼,你怎么会在这儿啊?”看见是郑曼后,张天海也不紧张,只是不急不缓地伸了一个懒腰。
“哎,我说,张玉麟张大营长,这一转眼功夫,你可就不认识我啦?”郑曼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丝好看的笑容,只是让人不易察觉的是,她的眼角已然湿润了,那是欣慰的泪、也是开心的泪。
“没有没有,只是刚睡醒,睡懵了。”张天海连忙解释道,脸上的疲倦却是遮掩不住了。
天空依旧湛蓝,只是在张天海这些不知道哪天就会英勇牺牲的人看来,却是满是残酷。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大概说得便是张天海如此心境了,物是人非。
看着张天海脸上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疲倦,郑曼忽然间有些心疼,她难得地柔声问了一句:“这阵子,你过得还好吗?”
问到这个,张天海顿时便是满脸苦涩了,他站了起来,故作轻松地轻轻笑着说道:“像我们这些整天奋战在沙场的人,身边天天都在死人,指不定哪天牺牲的就是自己了。”
虽然张天海脸上带着一丝故作轻松地笑意,但是这一切都没瞒过郑曼的眼睛,她心疼这个男人,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便住在了她的心里,不经意地打开她的心扉了。
张天海没有等到郑曼的回复,忽然间便是香玉满怀,一个身影扑进了他的怀里,略带哽咽地说道:“张玉麟,你能不能答应我,别牺牲……”
说实话,以张天海为数不多的恋爱经验来看,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毕竟在那个时候能主动投入他怀中的,肯定是他已经确认关系的女朋友了,而郑曼呢?二人之间恐怕只能是用普通朋友这个词来形容了。
不可否认,张天海对郑曼是有好感的——人长得美,年纪轻轻的又是中央社记者了,而且处事落落大方,绝对是名门闺秀出身的女孩,无论从那个方面看,她的条件几乎都是将近完美的。当然了,除了她身上那股令张天海望而生畏的妖精气质之外。
这时候选择推开郑曼,然后说一句,“对不起,我们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没品的事情,张天海做不出来,尤其这还是一个十分关心他的女孩子。
“嗯,我尽量。但是战场上炮弹无眼,若是失信了,可就要辜负你的这一番好意了。”张天海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道。
“嗯,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委员长说了,等九国公约会议开始了,这场战争就会结束了。”郑曼缓缓松开了张天海,那双会说话般的温柔眼睛在盯着他看,似乎想把他的模样深深地雕刻进脑海中,然后永远铭记。
这是个战乱的时代,多少黄埔系学生在这片淞沪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地抵抗着日军的进攻,可是能活着回来的人能有几个?须知,在这片战场,国军和日军之间的较量,那可是整连整营般牺牲,又或是整团!
张天海所做的保证,仅仅只是他个人的承诺罢了,但是谁又能保证老天能让他活到那个时候呢?所以郑曼舍不得。
对于郑曼不经意间从眸子流露出的深情,张天海自然看得懂,只是他不敢去解读,于是把头偏向了旁边,然后说道:“行啦。郑曼,等你哪天有空了,我们再聊吧。这里人太多了,不好说话。”
“那现在,可以麻烦你带我去找一下你们团长好吗?”郑曼眼中带了一点希冀。
被万溪泽派下任务的小兵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但是他觉得这郑记者和张长官之间肯定有故事,所以没去打扰。
相比于无动于衷的小兵,郑曼的助理却是满脸惊讶,他是知道郑曼的为人,郑曼看起来像是一朵美丽的郁金香,但也绝不是那种妖娆之人,充其量只能用风情万种来形容。虽风情万种,但绝不会作出投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