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几部电话机一瞥，立即断定出是高频电话机在响。自从列宁格勒被包围以后，这条敷设在拉多加湖底、政府专门用来联络各城市的高频电话线，就成了本市同莫斯科联络的唯一电话线。他慌忙来到桌边，拿起话筒贴在耳边，报了自己的姓名。 “你怎么了，已经占了朱可夫的位置吗？”耳机里传来了声音。日丹诺夫一听到声音就知道这是什么人在讲话。对斯大林各种口气都非常熟悉的日丹诺夫，立刻知道这是斯大林在打趣，但他还是又认真、又有分寸地回答说：“斯大林同志，朱可夫刚到上面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去。我立刻叫他们把电话转上去。” “用不着。前线局势怎么样了？昨天的我已经知道了，今天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如果不算德国人对市区炮击和轰炸了两小时的话，可以说没有什么特殊变化。” “城里市民的伤亡大吗？” “还没有确切的报告，空袭还没有停止。不过，伤亡肯定小不了。至于前线情况，眼下敌人还是待在以前的地区。可是按照朱可夫的意见，德国人时刻准备向我们发起新的进攻。” 斯大林笑着问 ：“朱可夫同志是这样想的。可是日丹诺夫同志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认为司令员是对的，”日丹诺夫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汇后说道：“这一次猛烈的空袭决不是偶然的。” “这样……”斯大林说。“等一下。我马上去拿你们战线的地图。” 但听筒里的声音消失后，日丹诺夫立即想象出，斯大林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向他的办公桌前，拿起了那张需要的地图，又重新走回来。 “日丹诺夫同志，”听筒里再次传来了斯大林的声音：“朱可夫预料德国人会在什么地点再次发起新的冲击呢？” 日丹诺夫不禁踌躇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朱可夫是否认为有必要把他的设想告诉斯大林。但是，多年来对斯大林只能直言不讳地说明真相的习惯占了上风。他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朱可夫的判断：“朱可夫认为，敌人企图从西南方迂回普耳科沃高地。” 斯大林没有说话，显然是在地图上寻找日丹诺夫说的地区，很快，就听到他问：“当年尤登尼奇也想攻占这一高地并且要在那儿配置他的炮兵，为什么朱可夫认为冯·莱布会有不同做法呢？” “因为德国人已经好几次试图正面冲击高地，但他们就象尤登尼奇一样，并不能得逞。朱可夫认为，处在莱布的地位，应当采取迂回的办法。” “算我们的运气好，朱可夫总算没有处在莱布的地位，”斯大林善意地调侃一句后，用认真的口气问：“但朱可夫为什么这样相信，德国人不会企图再来一次冲击而夺取高地呢？” “他认为，冯·莱布受到时间与兵力的限制不得不加速行动。” “哦，时间与兵力的限制……”斯大林慢条斯理地说：“是啊，就德国人看来，现在该轮到我们，轮到莫斯科了。那有什么，那是合乎逻辑的。你们对德国人的‘加速行动’作了准备吗？” “我们一定尽自己的责任，斯大林同志。” “列宁格勒人已经尽到了自己 的责任，迫使德国人无法在夏季进攻莫斯科。”斯大林低声说道：“现有我们要求你们做到一切可能做到的事情，不但要守住列宁格勒，还要继续拖住德国人的北方集团军群。 当然，你们也不是孤军奋战。今天最高统帅部决定把第175强击机航空兵团调到你们方面军。还有，沃罗诺夫上将最近会飞到你们那儿，他要协助你们组织更好的城市炮火防御配系。库利克也接到指示，要尽全力促使第54集团军积极活动，突破包围圈。我知道，”斯大林的声音变得比较沙哑了。“所有这一切都是不够的。但最高统帅部目前还做不到更多。你明白吗？” “我们明自，”日丹诺夫低声回答。 斯大林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只有一个，斯大林同志。丘吉尔有回音吗？”苏联政府曾经向英国建议，为了抗击共同的敌人，调几个英国师到苏德战场来共同作战。 “有，”斯大林的声音中含着嘲讽。“丘吉尔回答说：不行！”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在1919年他是行的，出动部队配合白匪军试图消灭我们；而现在，他却不行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斯大林同志，我的话都说完了。”日丹诺夫回答。 “那么请向列宁格勒的同志转致兄弟的问候，兄弟的敬礼和感谢。”说完，斯大林不等日丹诺夫再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日丹诺夫放下电话，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拿起了另一架电话机上的耳机。这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