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后厢房。
“小红,你放下吧,那个我自己来。”
“小蓝,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儿吧,我这儿没事了。”
“……”
徐风雷笑着从婢女手中接过衣物,将其放入了自己的包裹之内。
“大先生……”
婢女们目中露出浓浓的不舍之意。
虽然王爷和王妃都并非暴戾冷漠之人,但府上伺候谁最好,那全体奴婢公认的,便是徐风雷!
因为徐风雷尊重她们,虽也使唤,但却是把奴婢们当做和自己平等的人一样对话。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唯有切身体会到了才知道。
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位婢女,是尝过这种滋味儿的,她们食髓知味,现在大先生要走,她们又如何能舍得?
“感谢你们这两年来的照顾。”
徐风雷打好包裹,朝着婢女们拱了拱手,笑道,
“我这人毛病挺多,也喜欢享受,平日里还要你们给我洗脚按摩捶腿的,辛苦了。”
“好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若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告辞了。”
说罢,他便洒然转身,打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门外却站着几个哭红眼睛的小屁孩。
“师父……”
李承乾揉着眼睛哭道,
“您真的要走吗?不走好不好,我的功课还要您检查呢!”
李泰亦是哭唧唧的道:
“师父,孩儿还想您教我别的学问呢,您要是走了,我……我就不学了!啥也不学了!”
“别走好不好……”
“哇哇哇……”李丽质啥也没说,直接哇哇大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像是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而李清泉和李恪虽然没哭,但也是强忍着泪花在眼睛里打转。
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徐风雷,给徐风雷看得鼻子也是一酸。
这两年来,他是真把李家这几个小屁孩当亲徒儿来对待的,朝夕相处之下,岂能没有感情?
他也不舍啊!
“好啦好啦,莫要哭了,师父只是被朝廷征用了,不住在家里了而已,又不是永远离开了。”
徐风雷弯腰给李承乾擦了擦眼泪,又摸了摸李泰的脑袋,柔声道,
“到时候稳定下来了,师父邀请你们去师父家里玩,好不好?”
“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可就没气概了!”
一番安慰之下,两个男孩方才勉强止住了哭声。
唯有李丽质还在哇哇大哭。
她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以继续。
“可是我听说,皇爷爷要把父王迁到洛阳去……”
李清泉望着徐风雷,低声道,
“到时候我们去了洛阳,师父还在长安,那不就是无法再见了?”
徐风雷一时语塞,有些怪罪的望了她一眼。
小丫头片子知道的还不少!
这下他没法再哄了,眼看着李承乾和李泰又有决堤的架势,他不由得神情一肃。
“好了,不许哭!”
徐风雷肃然道,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我对《易经》的研究体悟,这两年已经完全教给你们了,能否体悟,乃至举一反三,就全看你们自己的了!”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为师的使命已经完成,离开不离开,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为师对你们进行最后一次抽查!若能通过,你们便算是全部顺利毕业了!都听好——”
霎时间,众学生皆是屏住了呼吸,心神紧绷。
这是两年以来练出的应激反应了,抽查绝对是最刺激,最有难度的!非课业娴熟者,不能合格!
除了李清泉次次回答完美没有被骂以外,其他几个都有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记录!
“李丽质!”
徐风雷负手道,
“别哭了,就你了!”
“你年纪最小,虽然聪明,但学业上却不怎么努力,为师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这最后一课,便抽查你了!”
“嘎。”李丽质哭声戛然而止,目中露出一丝恐惧之色,连连摇头,“不要不要……”
徐风雷一瞪眼。
李丽质脑袋往李清泉身后一缩,吐了吐舌头。
“讲讲泽火革。”
老师傅可不会跟小丫头客气,直接道,
“速速说来我听,说不出来打板子!”
李丽质:“……”
“泽火革,革……”
她努力的回想着,磕磕巴巴的道,
“讲得是变革……革新之道?”
“你问我?”徐风雷再度瞪眼。
李丽质撇了撇嘴。
“泽火革,上兑下离,外悦内明。”
她大声道,
“革者,去故之道也!始革之时,人心未信,待巳时至,人方信。”
徐风雷目露讶异之色。
这小丫头竟然还能把原文背出来,不简单啊!
他可是随机抽查,并非单独选背,这岂不是说明……小丫头的易学功底也颇为深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