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宏宇介绍情况:“一氧化碳无色无味,一般不易察觉。但是这一班的班员感觉头晕,也没什么力气。如果只是一个人这样就算了,他们三个人都是这个症状,所以我让他们全部出来了。”
管瞳问班员:“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什么反应?”
班员:“有点犯恶心,但是也不是很明显,提不起劲,但也不是不能动。”
这样的症状似是而非,很难断定是否属于一氧化碳中毒。当然,不排除是发现得早,所以症状还不明显。
管瞳问廖宏宇:“你们这个月自查的时候,设备方面有什么问题没有?”
廖宏宇有些蔫儿:“我们没有自查。”
管瞳瞳孔地震:“月初就发了通知的?!”
管瞳因为父亲的死,对安全管理方面要求尤其严格,所以在绩效考核调整方案中,加大了对安全生产的考核力度。考虑到调整方案落地,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她专门在月初对生产一线下发了自查整改落实方案,没想到廖宏宇他们竟然没有落实。
廖宏宇很冤:“我是想落实的,但是你知道的,有些部门……还有个别装置,他们不想实行绩效改革的整改落实方案,所以你那边安排的工作都推得慢。加上黄经理来了后,大家都抱着观望心理,那个自查整改方案都没人动……我知道应该去落实,但是如果只有我们装置动,就会被孤立……”廖宏宇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
管瞳立即给HSE(负责厂区安全)的相关工程师打电话,请他们到现场来解决问题,但是电话没人接,猜测是在开会。
廖宏宇:“我打过几遍,都没人接。”
管瞳不禁头疼,尽管她这几个月努力减少了装置班长到管理部门跟班、开会的频率,但基层一线会多的现状仍需改善。只是HSE并不由生产管理部分管,所以后续想要改变一些现状,还挺麻烦的。
是继续打电话等支援,还是边解决问题边等?时间紧张,管瞳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廖宏宇:“要不我们俩进去看看情况,如果可以现场处理,我们就把它处理了。”
“行。”廖宏宇找了两条毛巾浸了水,递给管瞳一个。
“没有防毒面具吗?”
“没有,只有口罩。对了,把手机关机。”
管瞳把手机调成静音,直接放在外面,让同事帮忙看着:“你们接着给HSE的工程师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赶来。”
说罢,她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用湿毛巾捂住口鼻,率先进入装置车间。
她和廖宏宇把车间内的设备挨个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如果人有反应的话,那就是报警设备坏了。”管瞳帮廖宏宇下结论。
她试着将湿毛巾拿开,想自己感受一下。一阵脚步声在他们身后响起。等管瞳转身的时候,一只纤长有力的手已经将湿毛巾压在了她的口鼻上。
来人也捂着湿毛巾,半张脸看不清楚,但是那双清澈明朗的眼睛却让管瞳一下就记住了。
“如果出现有毒气体泄漏,从目前判断是报警装置出了问题,不用犹豫,马上打开所有通风设备,关闭所有正在运行的设备。”来人非常镇定地发号施令,显得他的话非常有分量。
管瞳心想:公司最近招聘了几个研究生,难道他也是这一批的新人?
“装置不能随便停,不然很多材料会报废,我们会被追究责任。”廖宏宇道。
“现在虽然监测不到一氧化碳的情况,但是这个装置里面粉尘绝对超标。如果你再不关闭所有装置设备,一旦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追究责任的时候。”新人没有半分商量余地的样子。
新人只是相对云鼎而言,实际上卧龙雏凤也说不定。管瞳当即听取了他的建议:“对,目前这个办法虽然不符合规定,但确实是最简单有效,也是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的。廖工,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就按他说的办吧?”
廖宏宇皱着眉,最终点头。
三个人非常默契地分工,廖宏宇和管瞳分别关闭装置、断电源,新人则打开所有通风设备。
三个人走出装置车间的时候,竟然都感到了手脚无力,恶心想吐。管瞳和廖宏宇不禁后怕,如果他们反应再慢一点,说不定就倒在装置车间里了。
HSE工程师随后赶来,在经过一番检查后,果然是报警装置出了问题。虽然装置里的原料、产品估计已经报废,但至少挽救了整个装置车间。管瞳认为解决了大问题,但是廖宏宇却愁眉不展。他接下来肯定要为损失的原材料、产品承担责任。
管瞳安慰他:“不要想太多,今天这样已经是我们命大了。追责不算什么,你想想你家里的老婆孩子,总不能为了一些报废的产品把命搭上吧。”
廖宏宇知道她说的都是道理,但还是觉得丧气:“我们半年的辛苦努力,就被这一个事故给抹平了。”
这虽然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却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水中一样,让管瞳久久不能平静。我们的工作考核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可是现在,为什么却连人命都在考核之下了呢?
廖宏宇忙着向各级领导汇报,管瞳不放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