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彩凤又哭又闹折腾了两天之后,突然一声不吭地消失。 陈家人找遍公社里能找的地方都没找到她。 “她连娘家都没回,能去哪呢?”吴秀娥一脸担忧,“可别再出点什么事!” 陈定国“呸”了两声,埋怨吴秀娥,“山河跟拾月这就要结婚了,你说点儿吉利的。” 吴秀娥皱眉叹息,一脸忧心忡忡,但没再开口。 李春天再次朝江拾月竖起拇指,“你三言两语挑拨的赵彩凤跟娘家人反目成仇,算是断了她的后路。” “你可别冤枉好人。”江拾月不承认,一脸小白兔的无辜,“我只是照价索赔而已。不过,以赵彩凤的个性可不是个会想不开寻短见的人。” 陈山林点头,“她不会的。你们放心。不过她突然消失也不是好事,指不定憋什么坏呢!咱们尽量再找找,以免你们办婚礼的时候她突然跳出来闹。” 这话江拾月认同。 赵彩凤在陈家作威作福二十多年,如今被扫地出门她肯善罢甘休才怪!更别提她本就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性子。 陈定国轻叹,“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山河跟拾月马上就要办婚礼了,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山林跟家栋你们再四处找找,不管怎么样也给咱们陈家当媳妇儿这么多年,总得看着人平安。” 陈山河跟陈山林齐齐应下。 吴秀娥长叹一声,一脸苦相,“你说咱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没个顺风顺水的时候?好不容易现在山河要结婚了我想着咱俩也算看着儿女都成家能闭上眼,现在倒好,小儿子结婚大儿子离婚!” 在七十年代末,离婚是件特别丢人的事。 江拾月突然觉得有点讽刺,七十年代的老百姓多数都没有结婚证只一场简单的婚礼就能过一辈子,除非作到赵彩凤这种地步,否则真是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十里八乡十年八年听不见有谁离婚,但凡有一对,也足够整个公社十二个生产大队一百多个生产队的社员们说道两三年。 离婚的当事人更是像出.轨被抓了现行,丢脸到在公社里抬不起头。 这也是为什么赵彩凤总把离婚挂在嘴边上却从没想过真的离婚。 几十年后,年轻人卡着时间踩着点儿,挑“520”“10·10”这种日子去领证。 领证的时候有多隆重离婚的时候就有多草率,离婚不光不再是一件丢人的事,还有些人家大张旗鼓办离婚宴。 日渐升高的离婚率逼的国家出手弄出个离婚冷静期。 结果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怕离婚麻烦干脆不结婚。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陈山河伸手在江拾月眼前晃了晃,“娘问你话呢?走什么神?” “啊?”江拾月一脸茫然地望着吴秀娥。 吴秀娥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我说,在我们这边娶媳妇儿需要给彩礼,还要准备六床被褥。”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放在桌子上,推到江拾月面前,“我们家一直是你大嫂掌家,家里的钱都在她手里。我跟你爹也没法干活赚钱,一共就攒了这些。很少,你别嫌弃!” 江拾月有些诧异,这么鼓的布包怎么也得大几百块,他们老俩哪来的钱? 出于好奇,江拾月拿起布包打开,一枚一分的硬币先掉了出来。 厚厚一沓纸币,最大面值是一张两元纸钞,还寥寥无几,多数都是毛票和成分的钱。 金黄色的一分钱,江拾月上辈子只在一个朋友家里见过。那是一艘一分钱叠成的帆船。 十张一分的才是一毛,十张一毛的才是一块。 而这个布包里一分、两分、五分、一毛、两毛居多。 整整六十六块。 是两位没有劳动能力的花甲老人,省吃俭用从牙缝省出来攒了许多年的才攒出来的。 江拾月猜这些年最起码攒了十年以上,就为了给陈山河娶媳妇儿当彩礼。 陈山河红了眼眶,“爹!娘!” 江拾月烫手似的把钱推了回去,“这钱我不能要。” 陈定国抬头看着江拾月,“嫌少?我知道你们城里人彩礼高。你又是个顶顶好的姑娘,考上大学以后前途无量,是我们陈山河高攀你。这六十六块,是我们老俩的心意。” “我不是嫌少。”江拾月摇头,心里酸软一片。 六十六块钱即使在78年的农村也绝对不够娶一个媳妇儿的。 可是,这六十六块,比有钱人家的六千六百块,六万六千块还要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