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忽然抬手,眉目阴沉地按上了悟先生的肩膀。
先前那兄友弟恭、温馨祥和的氛围陡然一变,夏油杰皮笑肉不笑:
“悟,我需要重申一点。诗织不是你的太太。”
悟先生满头雾水。
他看着挚友,倏忽间好像顿悟了什么,挑起一角眼罩,看向夏油杰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而犀利。
好你个怪刘海眯眯眼,居然想着偷他、「他」的家?
……
沿走廊回房时,悟先生看见了五条悟。
那个长相与身高都分毫不差、同位体的自己正双手抄兜,斜斜倚靠着墙面,看上去已经等了有一会。
月光从窗户投落进来,照亮男人满头银发。
“欸、什么,偷听?”悟先生唇角翘着,抱怨,“这可不是好行为。”
五条悟懒得与他拉扯,撇撇嘴。
“才不是啦,都不需要偷听。你也是我吧?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会说什么了。”
“唔……没有隐私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悟先生口里的抱怨意味浓重了几分。
下次、还是稍微放过伊地知吧。
用碰见男娘相亲失败来捉弄伊地知,好像过了点。
那就换成伊地知初中尿床这件事好
了!
悟先生很愉快地下了决定。
走廊内,两个拥有精致美貌的男人面对面站着。
五条悟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用「赫」推到悟先生面前。
这是一张咒术高专的课表。
时间在明日。
悟先生挑眉,表情不明地望过去,见五条悟面色平静。
“不想看看吗?你理想的世界。”五条悟说。
悟先生没有过多推辞。
男人神情自然地收下纸条,临走时又似想到什么。怎么说,姑且是另一个自己,所以他还是决定提醒一下——
“注意偷腥杰。”
……
于是再次来到了咒术高专。
家入硝子看着换上教师服的悟先生,犀利点评:“不愧是同一个人,散发着同样的麻烦精气质。”
悟先生系好眼罩,咕哝,“好过分啊硝子。人家也有着一颗需要呵护的七彩玻璃心喔?”
家入硝子闻言冷笑。
她摸出根烟:“还有,别用这种表情看我。”
“……”悟先生微顿,“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像在透过她,去注视已经埋葬的青春——
那样的表情。
家入硝子半撩眼皮,看他一眼,低头将香烟凑向打火机。
她是个聪明人,从昨日悟先生的只字片语中也察觉到了些什么。
倘若夏油杰还在,又怎么可能让五条悟一人上战场?
倘若诗织也在,他又怎么会露出那样陌生而困惑的表情?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等那点猩红燃起,尼古丁似有若无地弥漫开来,她才淡淡:“别搞错了,五条。你的有话要说应该不是对着我吧?”
“……”
悟先生沉默地看着家入硝子。
半晌。
男人笑了笑:“嗯,我会去说的。”
对最后仅剩下的、孤身一人捧着泛黄褪色记忆的朋友。
他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后事都交代了,关于惠的父亲,关于咒术界的未来,却独独忘了将那份歉意诉之于口。
缭绕烟雾模糊了褐发女人漂亮的面孔,家入硝子夹着烟,注视着另一个时空的好友,眉眼略略无奈。
她抬手,隔着无限,用力拍了下悟先生的后背:“加油啊,那边的麻烦精。”
悟先生捂着被拍到的那块无限。
眨眨眼,用与昨晚同样的回答:
“那是当然啦。”
……
因为两个悟都是教师,所以代课也没什么不方便。
悟先生上了课,又在校园逛了一圈,成功见到了自己的学生崽子。
小虎崽子悠仁体内的咒物被净化了,自爆坦克惠惠黑着脸说他生父又没忍住,手痒跑去了帕青哥店,野蔷薇在一旁听见人渣父亲的事迹,很有义气地掏出了铁锤。
哦
,还有一件事。
禅院家不服输的真希评上了准一级,正在准备一级术师的考核。
悟先生知道这孩子本就很有实力,只是苦于禅院家的阶级观念,被恶意卡住了评级,始终无法在术师道路上更进一步。
而现在……
禅院家被伏黑甚尔清理了个遍。
加茂家似乎也是如此。
不过秤金次与星绮罗罗倒还是在停学处分中。
——因为赌上头把学生证给当了。
那些满怀孺慕尊敬着超绝麻辣教师五条悟的学生崽子们,像终于长出绒毛的小鸟,挤挤矮矮地从老师宽大的羽翼下探出一颗颗小脑袋,跃跃欲试地看向外面的世界。
悟先生漫无边际地发散着思绪,抬脚走上台阶,推开教学楼天台的门。
天空湛蓝,广阔无垠。
正值初春,粉樱烂漫的季节。放眼望去,底下遍地落樱,灰瓦白墙,绮丽繁华。
漆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