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伊吹的回答一出,禅院直哉立刻便恼怒起来。
他嘴角一抽,毫不掩饰心底涌起的暴虐与烦躁之意,令夏油杰在目光触及他时立刻低下头,小声重复道:“伊吹哥,真的没事。”
明白禅院直哉一定面色难看,加茂伊吹轻轻握了下他的右手,一触即离,安抚意味很强。
于此同时,少年微笑着否定了夏油杰的担忧,他说道:“别忘记我还为你打包了一个蛋糕,如果叫你独自行动,你该怎么回家才好?”
加茂伊吹言语间再也不提及和禅院家有关的事情,既是让禅院直哉明白这个决定不容他再横插一脚,也是让夏油杰不必再因禅院直哉的反应感到为难。
禅院直哉面色阴沉不定,他死死盯着夏油杰那副可恨的无辜模样,明明暗中要把槽牙咬碎,表面却只能露出一个笑脸。
他朝加茂伊吹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尽快回来,父亲已经设下宴会,有事与你详谈。”
“家主大人吗?”加茂伊吹显得有些惊讶,他略微歪头,暗示道,“你有消息吗?”
禅院直哉的笑容中终于多了几分真诚。他因这绝非夏油杰能够干涉的话题而有些得意,但依然无法明确回答加茂伊吹的问题,只摇了摇头,含糊猜道:“或许和十殿有关。”
若是禅院直毘人想谈谈十殿的问题,加茂伊吹心中只能想到两种可能:一是警告,二是站队——无论真相是其中哪个都值得他打起精神对待。
“我很快回来。”加茂伊吹立刻保证道。
但禅院直哉又挑眉,提醒他此时距开宴的时间不过只剩一小时左右,御二家的本宅全都坐落在远离市区的结界之中,加茂伊吹要真将夏油杰送到家门口的话,恐怕难以准时赴宴。
加茂伊吹难免感到犹豫。
在他夺权的道路上,禅院家的态度显得至关重要,他需步步为营,既然想尽力争取禅院直毘人的好感,是否要亲自送夏油杰回家倒真显得无关紧要起来。
加茂伊吹没将犹豫写在脸上,夏油杰却明白了短暂沉默背后的意思。
于是他又望一眼禅院直哉,低声说道:“伊吹哥就留下吧……可以派你的部下送我回去,这样的话,伊吹哥也能放心一些。”
有了人气第二亲自递来的台阶,加茂伊吹立刻松了口气,点头应道:“很抱歉,今日实在是情况特殊,下次见面时再补偿你。”
“没有什么需要补偿的地方,”夏油杰轻轻摇头,他露出一个笑容,虽然面色有些苍白,却依然显得十分坚定,“我收获很大,还要感谢伊吹哥才是。”
望着面前这兄友弟恭的一幕,禅院直哉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出,为何战斗的场地与对象都由禅院家提供,他却仍然无法掺和到两人的对话之中,只能在加茂伊吹身后暂时忍气吞声。
——气死了。
在加茂伊吹要送夏油杰出门时,禅院直哉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力道极大,几乎令加茂伊吹的腕骨都感到隐隐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你留一下,我有话要说。”
加茂伊吹一愣,夏油杰已经善解人意地朝他挥了挥手,跟随那两位打扫卫生的佣人一同离开了密室。
十殿派来的轿车就停在禅院家的大门前,加茂伊吹倒不担心会没人接应,只是仍觉得有些失礼,怕夏油杰视角的读者会感到介意。
“直哉?”
加茂伊吹望着禅院直哉的表情,不免叹了口气,“你又生气了,是吗?”
禅院直哉撇嘴,他变了声音,怪腔怪调地说道:“伊吹哥,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他比你还小上一岁,不说是叫我一声伊吹哥,就连叫你一声直哉哥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加茂伊吹反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们总不可能绝对仇视彼此的每个社交对象。”
两人十指交扣,加茂伊吹又将紧紧相握的手举在他们面前,一句话便使这个略显暧昧的动作合理起来:“合作共赢,只有双方团结才能成事,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不要意气用事。”
禅院直哉的目光落在加茂伊吹手腕的一圈红痕之上,短暂停顿两秒,终于又与他对视,莫名问道:“伊吹哥说过,我是看着你抵达终点的最合适人选——”
“这样的我对于伊吹哥而言,也只是个合作伙伴吗?”
加茂伊吹短暂停顿一会儿才回忆起这是他刚到意大利时说过的话,卡壳的思绪这才重新运转起来。
他当然不可能欺骗禅院直哉,但说这话时的心思倒也没有多么复杂——若是他真有中途战死的一天,禅院直哉的确是最合适的收尸人,加茂伊吹有极为谨慎的推理过程。
在五条悟身边结束生命,再重要的存在也只能成为他人生背景板中的色彩之一;而禅院直哉人气不低又并非主角,通过承诺与实际行动提高他的好感以后,也能同时调动观看他视角的读者的兴趣。
禅院直哉不需要更多配角的陪衬,还可以为加茂伊吹增加逆天改命的几率,如果操纵得当,说不定就能获得峰回路转的机会。
……但现在看来,这句话还没等来它该发挥作用的危急时刻,先成了为当下情况早早铺垫好的伏笔。
加茂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