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并没忽视加茂伊吹与五条两人对某个话题的避讳,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直截了当地询问道“所以呢你经历过的未来到底是什么、与谁有关、又将会在何时发生” “我一生顺遂至今,不需要伊吹哥替我背负任何本该由我承担的责任。无论是为了咒术界还是他人,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事情,而我也不再是个小孩了。” 他语气坚定,带着股锋利的、锐不可当的、勇往直前的意味,像只终于长出巨爪与獠牙的年轻恶龙,正盘踞在遍体鳞伤的加茂伊吹身前,企图为其抵挡来自世界的恶意。 这的确是十五岁的六眼术士会说出的话。 他没见过更强大的力量与更狡诈的谋略,不懂这世上还有许多靠无下限术式无法获得正确答案的难题,人生中经历过的最大挫折,恐怕就是仰慕的加茂伊吹迟迟察觉不到他的情感、从而没有给出回应。 五条也曾做过十五岁的少年,他自是知道盲目的自信究竟会给这个本质上仍带着不清醒与优柔寡断的少年带来怎样的灾难的。 如果他当年没有选择为了满足天内理子最后的愿望而多停留在冲绳一日,如果他能早些发觉前期发起袭击的诅咒师不过都是无谓的障眼法、从而没令自己陷入极度疲惫的迟钝状态; 如果他强大到能够轻松应对术师杀手的攻击,或者说,至少凭反转术式再拖延一些时间、令星浆体完成同化或安全撤离 这个想法令五条意识到,他果真变成了稍微有点差劲的大人。 天内理子明明已经做出决定,她想作为一个普通少女与家人和朋友轻松愉快地生活下去,而非继续履行作为星浆体的使命、与天元完成同化。 但以五条此时的视角来看,进行同化或许是个比被子弹贯穿头颅更好的结局。 虽说后者在实施时甚至没令她感到太多痛苦便了结了她的性命,但如果前者能够成功,至少她还能作为咒术界最本质的一部分存在于世界之上。 但想来想去,无论感到多么不甘,五条都完全无法否认,事情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发生,叫他像被按在地上毒打,连还手的力气都无。 话又说回此前罗列出的一系列事项。 只要五条悟能够使其中任何一条改变,虽然不知道后续将会有什么样的麻烦填上空缺,但五条基本可以确定世界的运行轨迹无论如何都会向未知的方向多偏移一个角度,或许令他更加幸福,也或许令他更加悲伤。 可五条也明白,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却正好应了加茂伊吹所担忧的事情。 “我不能说。”所以他将两人的理论再次向五条悟重申一遍,“你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吗,直白点说、你还远远不够呢。” 既然五条此时已经不再会为无法剧透未来而感到郁闷,心情明显低落下来的家伙就变成了对事态发展一无所知的少年。 五条悟倒是没说出什么“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之类的显然是无理取闹的言论,因为他从五条的状态与气质中便能看出男人的确经历了许多现在的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大事。 作为更沉稳的成年人,五条应当有足够充分的论据,才会直截了当地将结论告知五条悟本人。 于是少年焦虑起来,他怕此时一路向好的生活突然发生改变,又怕好不容易踏上正轨的加茂伊吹再次大难临头。 少年合拢双手搓把脸颊,平静一会儿后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明明我才是事件的中心人物,你们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如果不是今天偶然撞破了这事,我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曾有另一个我陪在伊吹哥身边,与他同吃同住,还想着顶替我的命运。” 一直嘻嘻哈哈、撒娇卖痴的少年乍一露出悲伤的表情,的确叫人心软。 加茂伊吹适时软下眉眼,他脸上满是不加遮掩的怜爱之意,符合他一贯的温柔作风。他吐出半真半假的安抚,立场模糊,不像完全赞成五条做出隐瞒的选择,却也并不反对。 “我从未想过顶替你,”加茂伊吹说道,“你觉得我将会或已经比你更加强大、更加聪慧、在面对大人的问题时更加游刃有余,但你无疑是世界的中心,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笑道“悟,我正在做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顶替,而是分担。”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之间有比你所看到的更微妙也更紧密的联系,你无需为我的付出感到愧疚,因为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当我认为事件发展于我不利时,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他故意将话说得暧昧,于是五条和五条悟在他的刻意引导下误会了话中的含义。 这不怪他们缺乏辩识语焉不详之言的敏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