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王府,上林苑。
一连闭门几日,沈南烟终于休养得差不多了,她披着轻裘大氅,趿着鞋走到窗前,带着怒意,一把推开了窗棂。
大概是怕打扰到她,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诡异!
各式各样的菊花迎着风肆意摇晃,时不时地飘落几片花瓣,风声窸窸窣窣的,让人莫名烦躁!
金桂不飘香,秋高气不爽!
也不知道宫里那些人都怎么样了?沈南烟眯起危险的眸子,霍地转身,正好与推门而入的女人打了个照面。
“娘娘!”
女人绕过她,快步走到窗前,将窗子关好,扶她去到榻上。
“娘娘,您身子虚弱,莫要受了风寒!”
“……”
明明还没到冬日呢,凌云阁里竟燃起了火炉,看着那燃得旺盛的炭火,听着那偶尔响起的哔啵声,沈南烟面色愈发森冷。
“阿瑶,你也差点儿就死在那个密室了,你能理解我的感受是不是?”
“……”
沉默了一瞬,慕瑶试探性地问,“娘娘,要不再等上几日?万一皇上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呢?”
“呵!”沈南烟摇头讪笑,“就冲皇上派高达海来找我取药的频率……这新鲜劲儿怕是一时半会儿都过不了!”
“今天是九九重阳节,本妃这身子既然登不了高,又喝不了酒……索性就进宫探望一下皇上,顺道谢个恩吧!”
知道劝不了她,慕瑶开始安排一应事宜,通知云柒安排护卫,请云拾备车,自己替她梳妆……
她这条命是皇妃娘娘捡回来的,容身之处也是娘娘给的,抱夏姑娘需要养伤,那她就尽量把事情做得妥帖些。
半个时辰后,沈南烟一袭正红色云锦宫装,配着同样颜色的白狐毛领大氅,缓步走出房门立在台阶之上。
众人抬首,就见她面上略施粉黛,墨发尽数被金冠步摇束起,端庄又矜贵。
淡淡扫视院中众人,沈南烟看向她新添的两个侍女,“云梦,流萤,你们随我进宫,阿瑶留在府中照看国宝。”
“娘娘!”慕瑶扑通跪地,用力磕了个头,“娘娘,奴婢想陪您进宫……”
“你真想去?”沈南烟定定地看着她,神情辨不出喜怒,“据本妃所知,离王可是日日都去皇宫门前跪着……你不怕被他看见?”
慕瑶抬头,目光坚定,“不怕!”
……
如今的沈南烟,走哪儿都是畅通无阻,哪里还需要什么令牌!
她的马车甚至连停都没停,只凭云柒那张脸,还有她在车内一句若有似无的‘开宫门’,便径直往宫内去了。
与沈南烟一同坐在马车里的慕瑶,将车窗掀开道缝隙,偷偷去看宫门前跪着的一众人,眼底恨意滔天,杀意毕现。
沈南烟将一切尽收眼底,背靠车壁,缓缓阖眼,“阿瑶,你才十八岁,未来的路还很长,没必要非得将自己逼进火坑!”
“你若信本妃,不妨再等等,终会有那么一天的!”
慕瑶将车窗关好,垂眸苦涩地摇了摇头,“我等得了,可他们再也不能这么等下去了!”
“娘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慕瑶虽不能报答您什么,但慕瑶跟您承诺,绝对不会给您惹麻烦,更不会牵连您身边的任何人!”
“……”
沈南烟不再说话,亦不再理睬眼前准备孤注一掷的女人。
待马车终于停在乾清宫门口,沈南烟被慕瑶搀扶着下了车。
都快走到御书房门口了,冷风一吹,沈南烟不禁低低地开始咳嗽起来。
“娘娘,奴婢去给您讨杯热茶!”流萤焦急,正欲转身,却被云梦闪身挡住了。
“这里是皇宫,不是陵王府!”
过了许久,沈南烟终于缓了过来,她面色苍白地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这身子被折腾的,到底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即便宣武帝在屋子里早就听到了沈南烟的轻咳声,但因着心中憋闷,见她进来,还是有些阴阳怪气儿。
“呵!你倒是穿得喜庆,今日是重阳节,你不知道吗?”
“知道!”沈南烟非但没请安,还直接坐到了罗汉榻上,“回父皇,儿臣失血过多,体虚畏寒,这样穿会显得脸色好看一些!”
“听起来,父皇心情好像不是很好,这样可不行……儿臣还盼望着,您能长命百岁呢!”
见她从药箱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拿药瓶,还拿出了脉枕,宣武帝起身,走到罗汉榻另一侧落坐。
甫一抬头,看到她那张即便施了胭脂水粉,却依旧苍白如纸的脸,宣武帝将没说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
在他印象里,她永远都是咄咄逼人的,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倒是难得在她眼中看到疲惫。
想到上次她刚失了孩子,身体没等调养好就直接去了豫州……
这刚一回来,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宣武帝摸了摸鼻子,冲门外吼了一句,“高达海?”
“奴才在!”高达海迅速推门而入,见沈南烟也在,紧忙躬身问安,“奴才参见陵王妃。”
“嗯。”沈南烟淡淡点头,随即又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