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妗初看见苏晔轻的薄唇张了张,似乎要同她说什么。
只可惜话还没出口,又是一伙人风风火火地往这边来。
瞧那架势,颇有一种浩浩荡荡的感觉。
再仔细一看,当中许多面孔都在前些时日见到过。因为为首的正是胡家那位老爷,胡富贵。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家丁小厮,多是先前过来宋家打砸时露过面的。
不过倒是没见着宋妗初刚睁眼时教训过的那两人。
宋妗初隔着一段距离仔细看了眼胡富贵的神色,心里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好整以暇地同他打了个招呼,“胡老爷,有段时日不见,这是上门要债来了?”
宋明成只远远见过这位胡老爷几面,方才第一眼没认出来。
这会儿听宋妗初说了这么一句,赶紧上前一步将她护至身后,目光警惕地盯着靠近的一行人。
胡老爷见此,竟抬手让身后那些人停下。自己则快速上前几步,语气神态也与上次大不相同。
“瞧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呢!上次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冒犯了您!我给您赔个不是。”
再不是之前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这语气,这姿态,竟颇有些谄媚的意思。
宋明成挡在宋妗初身前,却是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宋妗初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从他身后一步转出来,看向胡老爷。
“瞧你这样子,是回去查出结果来了?”
胡富贵连连点头,“神医!你可真是神医啊!”
原来那日他本是不信宋妗初的话,但回家后想到儿子当初去得确实蹊跷突然,这才犹犹豫豫地查了下祖上。
没想到这一查可不得了。
从他这一辈往上数,几乎每一辈都有人像他儿子那样措不及防地暴毙离世。
胡家家大业大,人数也杂。
胡老爷调查花了些时间,又犹豫纠结了半日,这才终于找上门来。
将自己查出来的结果说完,胡老爷觉得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也没必要再摆什么架子。
于是干脆抹了一把干巴巴的眼睛,对着宋妗初道:“我胡家还有上下十几口人,请神医出手救命啊!”
他倒不是很在乎旁系如何。
主要是这怪病挑人毫无规律,他怕自己哪天也像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
宋妗初既然能一眼看出这件事,想必自有解决的办法。
胡老爷一口一个神医的叫着,宋妗初只觉得十分尴尬。
偏头一看,果然瞧见自家堂哥惊诧的脸,以及苏晔轻惊讶过后若有所思的神情。
“宋小姐果真深藏不露。”
有宋明成在一旁,宋妗初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瞪了他一眼。
然后有些头疼地对胡老爷道:“这种病症一时半会儿急不得,你先回去等着。”
眼下这气氛古怪得很,她还是赶紧回家待着吧。
至于胡老爷这边,之后再与他慢慢说。
胡老爷一听,这还急不得?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身后有小厮见状上前拉了把他的袖子,悄声提醒,“老爷,怕不是神医还在生之前的气呢?”
胡老爷眼珠一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神医虽是神医,但从年纪上来说,是年轻了些。
年轻人嘛,向来气性大。
胡老爷当即做出一副悔改的模样来。
“先前冒犯了神医,实属不该。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今晚我便为神医摆上酒席,同村之人都能来吃!”
这话一出,周围跟来看热闹的人就变得沸腾起来。
先前祖上的时胡老爷没敢大声讲,唯有后面这几句,声音被那些人听了去。
村名们只觉得这胡老爷脑袋可能进了水,但并不妨碍他们想去白吃白喝。
毕竟那可是胡家的宴席,菜品肯定都是一等一的好!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忘了,这几日他们是怎么私底下编排辱骂宋妗初了。
有这些人起哄,宋妗初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胡老爷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炉火纯青。
目光在宋妗初和苏晔轻之间来回扫了两下,忽然把话头落到苏晔轻身上。
“苏夫子才高八斗,我早就心生敬佩。晚上的宴席,请务必要过来!”
他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平日里也没见捧个书卷握个毛笔,对学识的兴趣只怕还不如腰带上的一块翡翠高。
这话一说出来,连他自己身后那些带来的家丁小厮都不信。
胡老爷的目的实在太过明显,宋妗初忍不住偏头看了眼苏晔轻。
没想到那人却只是神色不变地点头,答应了胡老爷的话。
倒不是对那几口菜和肉感兴趣,而是对宋妗初这个人。
见苏晔轻已经答应要去,胡老爷自觉自己做了件讨好神医的事。
于是迅速与她定了时间,然后又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宋明成和宋妗初兄妹俩刚才本就要和苏晔轻分路回家。胡老爷走后,又与苏晔轻聊了两句,就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