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管事一听,可不敢乱说,于是忙问宋妗初看的是哪几家药材铺,宋妗初一一说了,严管事便说只有一家是吕松鹤的产业。
宋妗初想了想,那一家情况倒是好一些,没有掺杂药材,只不过就是成色不好罢了。
“初大夫你是不知道啊,别说福禹县,就是我们整个琼州府,想要找到成色好的药材也不容易呀,我们东家这些日子一直在外走访,可我们琼州府就没有种植药材的,就医馆那些药材都还是从偏远地方运过来的,东家也是没办法呀。”
严管事想着吕松鹤却是也不容易,怕宋妗初误解他,于是便故意在宋妗初面前叫苦。
宋妗初却没想到居然琼州府这边没有人种植药材,便又问道:“有一些好养活的药材,我看平日医馆用的也多,这种也没有人种吗?”
严管事摇了摇头,“如今百姓心里还是粮食重要,谁家有几亩地不都是种吃食呢?再说了,平头百姓谁懂药材?谁敢去种这种玩意,种的好还要能卖得出去,种不好砸在手里,那就是一年的生计都没了。”
严管事说的没错,在普通人心里,最多是想着上山采点药,没有人敢去冒这个风险,将自己的地拿出来种药材。
宋妗初觉得可惜,如果只能上山采药,一是不可能山上一直有药可以采,二是药材生长习性不同,要采到合适的药材,还要及时处理,也是一个问题。
再说了,有一些平常用的药,用量也大,如果他们没有稳定的供应商,那不是平时都不够用吗?
宋妗初既然想要开制药厂,自然对原材料就很上心了。
可是这半天考察下来,连一个合心意的药材商都找不到,她又怎么敢去开制药厂,怎么敢跟吕松鹤合作,生产推销往全国的成药呢?
宋妗初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因此脸色看着也不太好。
等老张头家里人找过来的时候,看宋妗初一脸沉重,他们还以为俩爷孙已经不在了,于是话都还没问上一句,就扑在老张头身上哭了起来。
“我的叔啊,你怎么就去了呢?我都叫你别去危房那边住了,你还不听,这下好了,小成也跟着你一起去了,你让我怎么跟我爹娘交代啊……”
宋妗初看的莫名其妙,严管事却不去拦他们,在他叫人把老张头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叫人打听了那爷孙两个的事,于是这会儿便向宋妗初道:“我们别管,让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人哭一哭。”
说着,严管事把小厮打听了告诉他的事说给了宋妗初听。
原来那老张头有一个儿子,前年出去打工夫妻俩都出了事,留下五岁的孙子跟老张头两个相依为命,老张头族里的人看他们老小可怜,便叫他的侄子侄媳过来照顾他们,他这侄子侄媳倒好,一来就把爷孙赶到旧房子外面的危楼里住着,还对他们爷孙极为苛刻,动辄辱骂。
别看这会儿那夫妻俩哭的真心,只怕想着老张头他们爷孙去了,往后那旧房子就能名正言顺的归到他们名下,心里还指不定多开心呢。
宋妗初听得心中恶寒,没想到这对夫妻竟是这样的白眼狼,于是便跟严管事一起在旁边喝茶看戏,看那对夫妻到底能演到什么时候。
那夫妻俩本来也不是真心要哭,干嚎了几句没有人过来拦他们,他们也已经演不下去了,老张头的侄子佯装擦了擦泪,回头偷偷看了看宋妗初和严管事,看他们两个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慌。
他还来不及想下一步,他老婆倒是转头对着宋妗初道:“我们来的时候听人说他们还有口气的,怎么送到你这里来了,反而出了事?你……你们这店要赔我们叔的丧葬费!”
宋妗初闻言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看见小男孩已经醒了,于是便起身慢步走过去道:“丧葬费恐怕赔不了,你们叔在我这看病扎针吃药,你们还得结一结这些医药费才行。”
“什么医药费?人都没救活,还想收钱?小心我们去官府告你!”
那妇人本就是精明惯了的,平日里也会跟人讨价还价,他们夫妻来的时候就听说是一个女大夫救了他们爷孙,这会儿又看宋妗初柔柔弱弱的样子,觉得她好欺负,因此语气也硬了很多。
反正对她来说,能得一分好处就得一分,她绝不会嫌少的。
“你们最好快点赔钱,赔了钱我们马上就走,不然我们把他们尸体放你们医馆发烂发臭,让你们也做不成生意!”
“你真想要赔钱?”
宋妗初这会儿已经走到小男孩身边了,小男孩睁着眼不敢动,转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她。
而那对夫妻因为是扑在老张头身边,因此并没看见小男孩醒了,这会儿那妇人还很嚣张的说道:“对!就是要赔钱!不赔钱我们就不走!”
宋妗初冷笑了声,回头看向严管事道:“严管事,不知道平日里上门看诊不给诊金药费的病人,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当然是扭送官府,上次那个赖账的,被送去官府之后,可是罚了三倍药钱。”
严管事配合着宋妗初,故意说的严重一点。
老张头的侄子一听送去官府还要罚三倍药费,顿时吓得不敢再闹,于是上前扯了扯自己婆娘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