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铮陪她去了张梅的病房。
刚到病房,就碰到一个鬼鬼祟祟,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里面出来。
邹晴没见过那人,不由地朝那人看了一眼。
那人一开始有点慌张,但很快在与邹晴对视那刻,他定住了眼神。
他戴着口罩,邹晴看不清样貌,但他的神情是在对她笑的。
邹晴礼貌地点了下头回应。
张梅刚做完化疗回来,左手背上扎着针管在吊水。
“妈!那人是?”
邹晴回望了下那人离去的身影,走得有些匆忙。
张梅虚弱的脸,迎向声源那方,“新来的男护士。”
“是吗?”邹晴快步过去,坐到床边,双手环抱了上去。
她的头埋在张梅的颈窝处,动作是轻轻的,她知道此刻的妈妈,承受不了她这样的重量。
但她就好想抱抱妈妈,特别是在情绪最压抑的时候。
张梅缓缓抬手,轻拍她的肩头,声音比上次来的那会又虚弱了些,“他来给吊水,说今天医生新开了个营养液。”
话落,张梅习惯性看了眼墙上的时间,问:“怎么这个时候来?不上班吗?”
邹晴蹭着她的脖子摇头。
张梅想了想,笑语,“你看妈都糊涂了,明天是你订婚的好日子,今天应该休假是吗?”
邹晴听妈妈提起订婚,一颗心沉得厉害。
瞧见女儿沉默,张梅打趣女儿,“都要为人妻子了,还整天撒娇,害不害臊?要被席先生看笑话了。”
说完,她将目光顺移到立在病房门口的那道阴影上。
对视上那人的眸光时,张梅不由敛住表情,推了下女儿。
诧异开口:“小艾,你怎么会同他一起来?”
这会邹晴才意识到,门口还站着一个席铮。
她支起腰身,对着席铮的方向望去,他那乌沉沉的眸子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像在等着看她会怎么同张梅解释,他一同出现的原因。
邹晴咽了咽口水,眼神闪烁,“妈,我今天来,是有话想同你说的。”
与此同时,被张梅看到的席铮,虽依旧矜贵着一张肃穆的脸,但还是礼貌唤了声,“张阿姨。”
张梅紧张,昨天才见他来找自己的女儿,今天就同女儿一块出现在病房。
她隐约觉得不安,就算现在是同公司的,张梅还是会想起之前那些过往。
张梅发颤地握着女儿的手,“你同他来医院做什么?席廉呢?他怎么没有陪着你?”
张梅的话,立在门口的席铮,自然是听得见的。
闻见张梅在询问席廉,他的脸不自觉地暗了下来。
邹晴选在这个时候来看张梅,就是想说清楚自己同席廉的事。
她正了正声,眼眸里没过一丝坚定,“妈,我同那位席先生的婚约是假的。”
她的坦白,让张梅错愕,“什么?”
张梅瞳孔微扩,握在女儿手背上的手,收紧了一分,“怎么是假的呢?是不是你同人家吵架了?”
张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一定是小两口拌了嘴皮子,那个席廉来见自己时,说了很多保证的话,他一定会对自己女儿好的。
邹晴怯怯抿唇,她知道张梅这一刻肯定难以接受,但她确实不想再一骗再骗下去。
这段时间,她说了好多慌。
在席廉面前也是。
她活生生地给自己加了好多层面具,而席廉,只是在她将这些面具摘下后,无从面对才同样选择了卸除防备,露出自己本来的真面目而已。
这个世界就这是这样。
当一个人为了得到什么时,都会给自己套上不同的面具,去迎合你想要的东西。
待到你不再需要时,你就会卸掉一切伪装,却忘了起初自己说谎时所埋下的恶果。
席廉会这般爆发,邹晴觉得也有责任,那是她种下的恶果。
她不想一错再错下去。
“妈,我没同人吵架,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先好好休养,很快我就能联系上捐赠骨髓的人,等你康复了,我们就一起生活,一起离……”
邹晴没有再说下去,她的脑子有点混沌,她不知道最后的一切,是不是能如自己所愿想的那般顺利。
张梅听着女儿的坦白,眼尾湿了,她觉得自己一直是女儿的负担。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病情,才让那个男人放弃同自己女儿订婚的。
“小艾,妈妈的病不治也没事,妈妈不是小孩,有些事,妈懂。”张梅哽咽得厉害,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席铮在外看着,步子往后挪了下,他注意到张梅抱着邹晴的时候,眼神一直警惕着他。
他将往内的视线拉回,转到楼下的那片覆盖着大片阴影的绿茵树下。
两年前,邹冰丧礼上,自己失控的态度张梅亲眼所见。
她跪着过来抱住自己的女儿,在他面前哭诉:“求求你们了,她还只是个孩子,所有的意外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而他居高临下,不可忤逆地判处了邹晴有罪。
如今的他,何来去要求人家接受自己,即便他占据了邹晴所有的一切。
回忆吞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