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层中挣扎出来的月亮散发出清冷的光,照在厚厚的积雪上,让寂静的世界更添一层冷意。
穿上白衬衫的巴黎,丑陋无比。
这个念头再次钻进艾潘妮的脑子,让她清醒了过来,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她似乎刚刚摔了一个大马趴,所幸积雪给了很大缓冲,但坏消息是雪片沾了她一身。艾潘妮拍掉破烂的披肩和裙子上的雪花,茫然地四处张望,街道在远一点的地方,昏黄的路灯有气无力,更近一点的地方,伫立着漆黑的二层楼房。
戈尔博老屋,此刻如同鬼窟般黑暗而幽静,敞开的大门像一张黑洞巨口,等着吞掉她的血肉和灵魂。
艾潘妮的脑袋有点糊涂,想不太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记忆似乎蒙着一层云雾,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等她跌跌撞撞地摸进大门时,才想起一点痕迹。今天下午她那好爸爸似乎要做笔大生意,招来猫老板和别的一些帮派成员,在生意开始前把她赶出门望风来着。但是她刚到位没多久,蒙帕纳斯就来了。
“嘿,潘妮,站岗多没意思!咱们去玩点更有趣的吧!”
蒙帕纳斯一张小嘴甜极了,从老爹到闺女,哄得人人晕头转向。艾潘妮跟着他逛了大半天的街,在各个酒馆饭店旁穿梭,蹭酒客剩下的饮料和剩饭,还被甜言蜜语灌了个饱。而现在,她惴惴不安地回家时,教堂钟声已经敲过了十一点,也不知道亲爹的生意如何了,他会不会发现自己中途溜号?是一顿大餐,还是一顿臭揍在等着自己?
戈尔博老屋无声无息,楼里楼外都是一团漆黑。艾潘妮摸索着上楼,来到了 50-52 号房门前,门虚掩着,里边既无炉火也无烛光,一丝声音都没有,唯有从窗户里射进来的月光和雪地的反光,为黑暗带来暗弱的银色光明。
屋里真是太安静了,安静地十分诡异,某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艾潘妮犹豫着推开房门,试探着往里看了看。房间里乱糟糟的,地上满是各种杂物,她平时当椅子的石墩倒在墙边,好像发生过一场龙卷风。大家都出门了吗?为什么房间里这么安静?她侧身蹑手蹑脚地钻进门,反身轻轻把门带上,趁着月光往房间更黑暗的里边摸去。
然而,她的手碰到了一堵墙,这墙有点软,质地大概是羊毛呢子,粗糙但温暖。
“啊啊啊啊——”
艾潘妮无法控制地尖叫起来,条件反射地缩回手转身就跑。一只大手从后方伸来,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轻松地把她拖了回来,令她正面对着那手的主人。
“欢迎回家,德纳第小姐。”
低沉浑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不怒自威的平静语调似乎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这熟悉的声音——贫民窟的魔王,游民罪犯的阎罗。
“沙威督察?”
艾潘妮转过身,借着地板反射的淡淡月光,高大健壮的男人身形从黑暗中隐隐浮现,帽檐下灰色的眼睛带着轻蔑,紧盯着她的脸:“不枉我在这里等你,今天你们家差你一个就能在局里团聚了,你——”
沙威得意的发言还没说完,忽然感到身上一紧,只见眼前的少女向前一步扑进了他的怀里,伸出没被抓住的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背。
Merde!这什么情况?!
高大的男人条件反射地用力推开了少女,力量之大以至于令她连连后退,撞到了旁边的墙上。当艾潘妮从痛苦的咳嗽声中缓过来时,发现对面的督察已经撩起大衣,把手放在了佩剑的剑柄上,满脸警惕之色,灰眼睛里甚至带有一丝恼火。
“小姐,我可以把你的行为解释为袭警吗?”
“不可以。”
艾潘妮的回答干脆利落,连一点恐惧感都没有,像本能一样顺畅:“我只是想抱抱你。”
“你是否服用了什么违禁品?”沙威的脸有点扭曲,手在剑柄上握得更紧了点:“还是说你疯了?”
是啊,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艾潘妮扶着额头,心里也觉得哪里有古怪,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只是一种安全感——安全、温暖、可靠的感觉,在她心中飘荡,直指眼前的魔王——以凶恶严苛著称的沙威督察。
“所以,”艾潘妮抬起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难道你在怕我伤害你吗?沙威?”
“叫我督察先生!”
沙威看起来越来越恼火,但却直起身子松开佩剑,解除了防御姿态:“另外你应该使用敬语对我称您,没礼貌的小婊子!”
“我不是婊子!!!”
“哦,是吗?”高大的男人居高临下,脸上露出一个蔑视的假笑:“是个预备役?或者是你爹还没想好,你的价签上应该写什么数字?”
艾潘妮大怒,跳起来一巴掌扇过去——但没能奏效,沙威眼疾手快,一把挡住她的手,捉住手腕顺势一拧,艾潘妮就惨叫着贴到了墙上。
“现在我可以认为你袭警了吧,小姐?”
“沙威你个混蛋!”艾潘妮脸贴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