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史记·高祖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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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元年冬,胡亥重新启动了阿房宫的工程,又征发了大量徭役。农家魁隗堂胜七、吴旷借此机会起事,天下皆反。
胡亥和赵高的暴行猛然让扶苏明白,母亲当年为何拼死也要除掉这两人。她的确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或者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是为了父亲,为了父亲创立的基业能够不被摧毁,为了大秦能够不二世而亡。她对父亲所有的顶撞,都是因为她在用她所知的“天机”,提醒他不要走错误的路。母亲其实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但她不想让我也沾染这些黑暗血污。
从沙丘平台到沛县的一路上,扶苏听说许多兄弟姐妹和朝中大臣都为赵高所害。全国各地民怨沸腾,造反的消息不绝于耳,尤其以胜七、吴旷为首的农家弟子,竟打出了扶苏、项燕的旗号揭竿而起。扶苏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事,自己明明已经不是什么秦国公子了。但见到各处都有人在打着自己的旗号造反,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天下苦秦久矣,你的死,不过就是他们的一个借口,让他们更师出有名而已!”明月分析了下形势,“你要能是这样安慰自己,也不错,我就怕你心里解不开这个结!”
“我只是觉得,如今的大秦,不像原来的大秦了!”扶苏低下头。
“你父亲给大秦帝国埋下的隐患太多,纵然我已经尽力去挽回和弥补,也逃脱不了亡国的结局。”明月握住了儿子的手,“如今他死了,一切更不可控制。”
在沛县见到刘季的时候,他正坐在樊哙的狗肉摊上大口大口的啃着骨头,不知给钱了没有,身旁一群孩子在打打闹闹。若按母亲所说,此时刘季应已是能够聚集人马保卫沛县的人,但此刻却丝毫没有领袖者的气质与威严,这样的人怎能结束乱世,接手大秦留下的天下。
明月安抚住扶苏,为刘季付了酒肉钱。刘季还在疑惑,你们真是来投奔我的?我现在要兵没兵,要将没将,每天提心吊胆别人会打进沛县,你们确定没找错人?
“阁下可曾是农家神农堂的人?刚从芒砀山回来?”明月问。
“可别提了!”刘季摆摆手,似乎并不想提起农家的旧事。当年神农堂甚至整个农家可是被罗网折腾得不轻。
“那便是了!”明月继续道,“如今魁隗堂的胜七、吴旷二位已然起事,天下群起响应。沛县群龙无首,一味退守不是办法,何不带领手下兄弟在天下大乱之时争上一争,也不枉做一回‘大丈夫’了!
刘季一惊,“大丈夫当如是”这本是他在见始皇帝巡游时私下说的话,她怎么会知道。“你谁啊?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还知道斩白蛇!”明月一笑:“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沛公若想成事,必得到三人相助——萧何、张良、韩信。”
“萧何!”刘季一听便一溜烟往县衙处跑。
“子房先生?那当初为何不邀他同行?”扶苏问。
“子房心里还有执念,对于韩国的执念,这个执念还得靠项羽帮他破,得有人在后面推他一把!”明月接着说,“刘季在沛县的那群兄弟也是他平定天下的主力——樊哙、曹参、周勃、夏侯婴。刘季身份特殊,又很有悟性,无论对官还是对民,他都很有一套对策,不管他将来在战场上赢还是输,这个选择都一定没有错,我们要跟着他回到咸阳。”
秋至,刘季杀县令于沛县起兵反秦,被拥为沛公,立赤旗,自称赤帝子。后在投奔景驹的途中,遇见了张良。二人一拍即合,准备共同伐秦。
“子房先生,你也在这?”扶苏转头看见了身后的张良。
张良问候:“你母亲可还好?”
“我很好啊!”明月从帐中走出,“难为你还惦记我!”
“有苏先生在你身边,良自当放心才是!”张良又向明月一礼。
明月扶起张良:“你最终还是来了!”
张良显得有些疲惫:“承你的情,我虽尽心扶持韩王成,复国复家的夙愿也算达成,可始终未有大成!”
“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何干?我想,非是子房才能不够,而是韩王成配不上子房的辅佐,若当年韩王安能听一句韩非的策略,韩国也不至如此。”明月叹了口气,“七国争霸的时代已经过去,无论是韩还是秦都已经不复存在,一味耽于过去,必不会有大作为,我们还是要向前看,寻找更合适你的舞台?有没有兴趣做一做“帝王师”这个职业?”
“你是指刘季?”张良问。
明月一笑:“你觉得沛公如何?”
“沛公很聪明,他跟项羽不一样。”张良只说了这一句,便问,“你呢?打算一直跟着他?”
明月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天若欲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赵高这是自取灭亡,离末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