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刘邦《大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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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起火之时,明月正赶往骊山皇陵,章邯曾告诉她,皇陵图纸放在了园寺吏舍的密格中,只是咸阳大乱,不知这里还有没有人守着。随着焦灼的味道越来越浓,不时还会有火焰燎到皮肤,看来,这里才是最先起火的地方。
“是夫人吗?”有名老人避着火,跌跌撞撞地到她面前。
明月一挥手,周围的火便都灭了。“是我,咸阳城内的人都逃命去了,你为何不走?”
“我是老秦人,也是守卫陵园的吏人,章少府说夫人一定会来的,要我在这里等着夫人!”园吏将藏在胸口的漆盒交给了明月,还给明月讲,当年随葬的人不仅有始皇帝的后妃和子女,二世皇帝还把那些建陵的工匠一并封在了墓中,真是作孽。
明月打开盒子一摸,里面是一把铜钥匙。
“夫人,沛公为何要走,难道他不要关中,不要我们这些百姓了吗?”那老吏问,“今早项羽派人将这陵园中的建筑尽数毁去。求夫人救救咸阳!”
“沛公做错了事情,如今自身难保,已动身前往汉中,也就顾不上其他了!”明月盖上盒盖道,“不过你们放心,他还会回来的,咸阳还有我!”
这时,竟有雨滴滴到脸上。
“下雨了?”老人抬头看看天空,“太好了,咸阳有救了!”
明月拿下遮眼的布,瞧着天空中那青龙的幻影逐渐消散,她能感应到,是有人启动了苍龙七宿,忽然一阵心悸。
扶苏带着孩子返回母亲处,只是说,这是路上捡的孩子。
汉元年四月,韩信与张良合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围攻章邯确实让刘邦在屋子里踱了好几个来回,最后说了一句:“我记得苏先生与章邯乃是旧交?”
汉二年六月,扶苏听闻汉军围困废丘,特意赶去与章邯见了一面。昔日的公子与将军面对面,涕泪纵横。
“公子——章邯是章邯无能,愧对大秦,能活至今日,虽是上天垂怜,却也忍辱偷生。”
扶苏扶起章邯:“将军切莫如此说,天下之势不可逆。大秦始终谢你!”
章邯拒绝投降刘邦,拼死至最后一刻。扶苏深知章邯为人,自然明白章邯此举之意,这是一个将军的尊严。
战后,废丘哀鸿遍野,扶苏寻得章邯遗体,予以埋葬祭奠,墓前仍书,已故大秦将军章邯之墓。
刘邦如愿攻下了废丘,大摆庆功宴。扶苏回到咸阳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酒囊,已喝的烂醉。扶苏又想起了子婴被项羽处决时的样子,想起荷华坠下城楼时样子,很决绝,也很美。
当年项羽的那把火虽没能烧起来,但也埋葬了咸阳的所有繁华,经此战乱,只剩一片废墟,不知为何,母亲还坚持住在这里。
刘邦离开之前,留下一笔钱和几个工匠,命令为夫人修缮居所。
蒙府的大堂里,仍然摆放着蒙恬和蒙毅的灵位,台上的灯光还亮着,似是在见证着这一切。
“师父——你知道吗?章邯将军他死了!”扶苏失魂落魄地坐在灵位前,还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酒,自己一辈子守规矩,从没喝得这样多过,“父皇走了,你们走了,荷华走了,子婴走了,从前我还抱着一丝希望,可如今章邯将军一走,我觉得撑住大秦最后的一根柱子倒了,我才发现,我心里的那个大秦原来早已不复存在。我现在终于明白,母亲的苦,我见证了这一切,却无能为力,我不想——我不想这样!”
“是子齐回来了吗?”扶苏听到母亲的声音,赶忙起身去扶。
“子齐哭了吗?”明月感到儿子情绪的不对,顺着胳膊抚上脸庞,有眼泪划过的痕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教你师父笑话!”
“孩儿不哭了!”扶苏抹抹脸上的眼泪,“母亲,孩儿今日从废丘回来,章邯将军他——”
“这个结局——是他想要的——这些年他过得要比我们更苦!他是大秦的好将军!”明月转过头,挣开了儿子的搀扶,“有心事的话,就跟你师父说说吧——”
“母亲!”扶苏叫住了欲离去的母亲,“孩儿如今,只有你了——”
明月没有回答,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的眼泪。
昏暗的灯光下,扶苏目送母亲离开,又回头看了了静静摆在桌案上的灵位,收回了所有的眼泪。
不久,项羽杀韩王成,张良出逃,正式投在刘邦麾下,封成信侯。在这之前,张良特意去咸阳见了明月。有些事情到了现在,是应该问清楚了。
“难得子房来看我,坐吧!”明月知道张良不会平白无故来找自己,扶苏坐在旁边为他们添了水,“子房有事但问无妨!”
“当年齐国不战而降,是否与你有关?”张良倒是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