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简:“那夫人今日去和妙手空空见面,岂不是很危险。”
“不至于,三七年少时曾因为过于自信,差点死去。昨日既然敢单枪匹马闯入一线天,必是有自保的手段。”谢言玉穿过回廊,话音里透出几分凉薄,“况且,如若真的如她所说,武功只剩下不到三成,那她必不会如此轻易的告诉我。”
从简不理解,“为何?”
望着近在咫尺的房门,谢言玉转过身,接下从简手上的药膳,淡声道,“若是你,你会将自己的底牌,毫不保留的告诉其他人吗?”
“可郎君……你们不是夫妻吗?”
夫妻?
呵……
谢言玉嘴角轻讽,不再回答从简的疑问。他第低下头看着脚下,细细捋着近日发生的一切。
若一个女子从心死到想要和离,忽然又改变想法,甚至会变得喜形于色,会是因为什么呢……
心念转动,几乎是抬头的瞬间,冷漠便从谢言玉的周身褪去,霎那间,他像是换了个人般,重新噙起温润的笑。
阳光斜洒,脚下的尘埃并未因为行动暂停而停止,而是洋洋洒洒的飘起,空气里的浮尘伴着一缕清风吹来。
对于常人来说舒适的气候,却让谢言玉极为不适。可他却并不露怯,拦下从简快要撑开的油伞,睁着眼直面迎接微风。
异物感不断充斥着眼睛,长睫下覆着的那层薄膜,犹如被盐粒不断摩擦。不多时,谢言玉的双眸通红一片。
盈盈泪水悬挂于卷睫之上,又在日光下折射出一道绮丽的色彩。
三七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三七不懂,三七大为震撼:谢言玉居然会心疼她到如此地步,难道仅仅因为她在祠堂受罚一夜,他就要偷偷哭泣。
他不会是爱惨了我吧……
四目相对,谢言玉浅笑着先开口,“三……”
下一秒,只听的砰的一声,门被狠狠关上,发出余震。
与此同时,房中传来一声略显慌乱的声音,“你,你等一会。”
三七快速扫荡周围,木鱼,佛珠,佛经……
统统没有!
什么都没有,还好意思叫做佛堂!
找不到镜子的三七有些烦躁,撮败的捋捋鬓角的碎发,在最终发现没有可以照人的东西时,她开始审视周身的衣物。
昨日并不曾换衣物,经过一夜,三七身上本身皱巴的衣物,早已团成了一团。头上的珠钗也因为夜里不舒服,被她随意的抛到某个不知道的角落。
最终三七没有法子,只能顶着头上唯一的发钗出了门。
烈日暴晒,空气中响起蝉鸣。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吱呀一声从里侧打开,一个闷闷的声音弱弱传出,“谢言玉,你会梳头吗?”
半午的阳光滤过窗纸,照的屋内明亮。
蒲团上三七安静的垂坐着,身侧跪坐了一个俊美的郎君。
郎君手持木梳,似乎极为困扰,不知该如何下手。
三七被逗得突兀一笑,脸上勾起了小小的梨涡,“没想到堂堂都督使竟然不会梳头。”
谢言玉看的有趣,轻挑眉梢,“难怪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嗯?”
乌黑浓密的秀发下掩藏的是一个个的凌乱的小结,谢言玉干脆用梳子从发梢处慢慢通着,“我一男子又不梳女儿妆,何来会梳发。三七这般调侃我,岂不是难养也?”
即是要整理仪容,一应的东西从简自然全部备全,三七刚才在屋内死活找不到的铜镜,现在也被从简拿过来,摆放在谢言玉的身侧。
黄铜镜中,修长的双手灵活的穿梭,不多时,厚重打结的发稍便被一寸寸熨平。
谢言玉手下力道缓和,又贴心的用梳子,蘸取滴入茉莉花香味的清水反复洗涤。
三七眼都不错的看着,忽然眨巴着眼,好奇的凑近,“这水梳了头,一会在梳上发髻,不会被闷臭了吗?”
谢言玉神色不然,将发丝缓缓缠在指尖,轻轻将人按了回来,“所以今日三七要当个臭丫头了。”
这可不像是谢言玉平时会说的话,三七诧异,“你今日……”
平日里寡言的少女,终于有了些相同年纪该有的鲜活,谢言玉嘴角也浮出了丝笑意。他伸手将身下的头颅稍稍偏向一旁。
三七顺着力道看向镜子,只见铜镜中的少女由于惊讶,双眼不自觉的睁的圆溜溜儿的,眼白也比平常暴露的更多,像极了一个受了惊的小猫儿。
谢言玉半蹲下身,将头埋在她的肩窝上,语气有些埋冤,“三七平日总淡着张脸,旁人便是再想亲近,也要被吓退了。”
离得近了,谢言玉眼角淡下的红痕便一览无余。
无论是现在的举动,还是刚才门口的一切,都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