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下的脸已经冷成了冰,而朝歌还不知情,他的手很快就要伸到谢言玉面前,还自诩风流才子,“若是美貌,小爷纳你做妾也不是不可。”
是的,纳妾。
三七上下打量了谢言玉一眼,有些幸灾乐祸。
此时人群中也有了非议,“这人是谁呀?大庭广众下竟然这么嚣张。”
“嘘!那可是齐国公家的郎君——朝歌公子,你不要命啦!”
“啊,这这……”
剩下的话,三七便听不分明了,可饶是如此,也让她想起了月前那场并不美好的宴会。
齐国公家的女郎抢她的夫君也就罢了,这男人算怎么回事。
三七脸色一沉,收回去的步子也就迈出了一步。恰好,此时谢言玉不经意间往她身后一站,让朝歌注意到了一直背着灯火的三七。
明媚冷艳的少女逆光而站,眸中不时有戏子杂耍喷射的火光跳跃,配上那软嫩的俏脸,如深夜里蛊惑人心的女妖。
不!是仙女!
齐家大郎什么美人没见过,可这一刻却被三七给迷了魂,瞬间,他一改之前的风流模样,反而有些束手束脚起来,“不知女郎姓名。”
抛去齐国公府的家世,朝歌长得也算俊秀,加之那修长的身形很符合时下女郎的审美。此刻正经行礼,确实也人模人样。
但——这不包括三七。
三七对此人没有好脸色,无奈她不是那种会主动挑衅的人,更何况朝颜是朝颜,他是他。
这一天真是糟透了,三七没了好心情,直接转身就走。可朝歌哪里会允许佳人连个姓名都不留下。
“小娘子,你别走啊。”朝歌连忙追了两步,更是使了眼色递给小厮,让他们在前面拦住三七。
眼看着朝歌脸上的欢喜就跟开屏的孔雀的一样,压都压不住,甚至身子就要挨上三七时。
谢言玉伸手拦下了,“朝歌,早年间挨的那顿打,想来你是忘记了。”
帷幔下的双眸泛起一抹幽暗的光,那是世上最毒的毒蛇眼中的锋芒,冷血、阴郁,甚至有些戾意,让人不寒而栗。
而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调起了朝歌脑海深处的记忆,他不可思议的回头,身子如同遇洪水猛兽般退开,“又是你!怎么哪哪都是你!”
是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朝歌和谢言玉的梁子结的很深,少时,两家因为谢言玉和朝颜的婚事交好过。
彼时,谢言玉在府中根本不受重视,邱氏对他的态度又是捧杀,导致有胆大包天的下人给他穿过小女郎的衣服。
其实认真来说,那并不是女郎的衣物,只是花色太艳,而谢言玉小时候又生的粉雕玉琢,也就辨不太出性别。
来谢府玩的朝歌哪里见过这样的天仙妹妹,而且女孩子一般叽叽喳喳,只有谢言玉沉稳话不多,更是叫朝歌喜欢的不行。
那一次,结局很惨,他被娘亲狠狠骂了一顿,等回了家又挨了一顿毒打,在狠狠的关了禁闭。这件事在朝歌幼小的心灵简直就是沉重的打击!
待成年后,他与狐朋狗友在画舫上游玩,又远远见着一个清丽的背影,在同伴们的怂恿下,他上前去请姑娘上船,可谁知竟然那么不凑巧,又是谢言玉。
那一次,他被谢言玉请进船舫里,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想到这,朝歌浑身打了一哆嗦,“谢言玉,这是大庭广众,你可别对我做什么啊……”
三七狐疑的看着两人,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轻浮的公子哥变成了如此模样,“你……”
“这是我的夫人,三七。”话音未落,谢言玉上前牵住她的手。
见冷艳带刺的小玫瑰没有否认,朝歌简直备受打击,他神情恍惚的喃喃,“这毒夫也能娶到天仙,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呵,一定是老天爷昏了头。”
看着手上紧握的另一只手,三七唇角偷偷勾笑,可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将笑容一点一点地拉下。
——
接下来的几日,谢言玉便开始忙碌起来,而三七也要去锦衣卫看新人。
锦衣卫选人是有严格标准的,从身高、体型、年龄,就连相貌姓氏也有一定的要求,毕竟他们在皇上面前当差,若是有冲撞天家的,自然是他们的失职。
层层筛选下来,不够优异的被淘汰,留下来的人数也不大多,不过这也方便了三七的考校。
这一日,三七换上了久违的飞鱼服,做了几天女儿家的打扮,她不会真的忘记了自己是谁。
日出东升,灼灼烈日下,校场上不时有几名身穿飞鱼服的儿郎在操练着。
他们看见三七,停下过招,“头儿好。”
“老大好。”
“老大,你回来啦?!”说话的是程十栾,三七的直系属下。小人物出身的他,有些浓厚的市井气,也很会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