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士族吃饭讲究,一顿饭菜上了不上,而吃饭时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再加上饭后还要进行女人间的体几话时间,这顿饭的时长便短不了。
三七坐在桌前,用着饭后小点,心里焦急面上又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二婶。
一口就能扒完的米饭,窦氏用了一刻钟才小鸡似的吃完。
正当三七松了一口气时,秋菊又唤人端来漱口的茶具。
用饭后的规矩自然是不能忽视,要知道一口好牙可是区分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关键。
三七也能理解,便放下糕点,麻木又迅速的解决了一切。
只是……她都好了,这三婶怎么回事?
在看窦氏,慢吞吞的用帕子点了点嘴角,先端了第一道清水茶杯仔细清洗口齿,在用上好的嫩尖花茶润过,最后才含了一片香茗在口中,期间杯底又没有碰撞发出动静,动作不可谓不优雅。
只是这一套套下来,三七脸都麻木了。
三七又取了一片香茗含在口中,这已经是她吃的第五片了。而此时窦氏也终于整理好一切,只是她皱眉嗅了嗅袖口的衣物,“这衣服用饭时好像沾染了味道,秋菊,你帮我闻闻是不是这样。”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味道,都是瞎讲究罢了。可秋菊凑上去闻了闻,附和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如更件衣吧。”
三七看着煞有其事的两人,震惊之余又有些茫然。
不是,这都哪里闻出来的?
偏偏人家如此郑重,三七也不好说什么,她沉默过后,决定告退,这个话不说也罢,“婶婶,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窦氏不赞同,“怎有这个理?难不成我是那等小气的人,吃了饭便要早早赶人回去。”
好话坏话,都由的窦氏一人说尽了,三七本就不善言辞,又想着后面几日还有事情要拜托这位龟毛的婶婶,便挤了一丝笑,“婶婶说笑了,您快去吧。”
窦氏满意点头,还不亲切的拉上她,“三七,不如你和我一同去更衣吧,免得一会儿说话你也难受。”
三七很想拒绝,在锦衣卫风里来雨里去这些年,要是要讲究这些,她还活不活了。
可看着窦氏那副还要再说的表情,三七一时无言,又觉得挫败,“罢了,一同去吧。”
窦氏欣慰,“是了,是这个理了。”
再次踏上那处华贵的走廊上时,三七的心情便不如来时那般不安了。深知一切表相都是浮华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二房的院落会如此讲究。
讲究这一词,是三七第三次感慨了,因而她也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优雅便要装,装着装着,她便能融进去了。
换下的衣物按照三七以往的习惯,定然是要带回去的,只是半晚上折腾,让她心中就跟苍老了十岁一般。
于是,在窦氏做主似的说了句,“这样的衣物便洗了也总觉得一股味道,不如扔了吧。”时,三七便没有灵魂的跟着道了声好。
而屏风外,窦氏低头望着地上的衣物,眸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妇人成亲的久了,自然有说不完的苦水,何况窦氏这种一贯扶小作低的人。
窦氏也看的出来,三七虽面上冷漠,可骨子里却很单纯善良。
因此这一晚上,三七换完衣服后,便听着窦氏不停拉着她说话,情绪激动时,甚至还掉了几串泪珠子。
三七浑浑噩噩,等从房间再出来时,天都蒙蒙亮了,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昏昏沉沉的就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一路上行尸走肉,让正在房门口焦急等待的丁香吓到了。
丁香一时忘了要禀报的事,连忙扶住三七,“女郎,你这是怎么了?!”
三七虚弱伸手,回握住她的手并捏紧,“丁香,我算是明白了司衙里兄弟们说的话了,这一个女人果然能顶一千只鸭子。”
“不,是一万只鸭子……”游魂似的说完,三七只想找张床立马倒下。她放开丁香的手,慢吞吞的又迈向回房间的路。
而不明所以的丁香也在愣了半天后,终于回神,她望着远远朝着离去的三七,喊道,“女郎…不,夫人,郎君正在房间睡觉…呢……”
遗憾的是三七并没有听进去,房门口距离内室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路程,三七平时喜欢黑暗,房内的窗户便用深色的麻纸糊上去的。这种麻纸特殊,窗户全关时可遮挡五成的日光,此刻天色并不太亮,所以房间里还有种夜晚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适合入眠,三七浑身的瞌睡虫都被吊起,走的越发摇摇晃晃。
好在房间宽阔,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布置,才让三七不至于跌碰到。
脑子里越发昏了,房间都感觉在旋转,三七此时虽隐约觉得床上有个包袱一样鼓起来的东西,索性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待沾上床,三七便一鼓作气将被子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