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秋露第三次拨通了范兴文的电话,终于等到那边人说了话:“喂,老婆啊,喂,听不清啊,你说话大声点儿。”
今儿个是他们公司正式贴出缴清物业费通知的日子,范兴文正被一群情绪不满的业主围堵在物业办公室内,不知进退。
“范兴文,一一出院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向秋露用尽全力地喊道。
“什么?一一怎么啦?”
“出院了,出院了。”
向秋露似乎将所有的脾气都撒在了这通电话里。
“出院啦?什么时候出院的啊?我不知道啊。”
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向秋露重重地挂断了电话。这个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大概猜到了。
像是要去经历一场战斗,向秋露想好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忍受,插手孩子的事情真的不能忍。
回家的路上,她的脑海里反复上演着一出又一出“抗争”的故事,她甚至预测着范俊国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色。
自打公公婆婆来了之后,家中的大门真是应了那句歌词:我家大门常打开。屋内传来范一一哈哈大笑的声音,像是从卫生间传来的。
这一刻,向秋露倒是有些松了一口气。至少听着笑声,这孩子身体状态还不错。
顺着笑声走去,眼前的一幕让向秋露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笑呢?
只见范俊国正坐在一个塑料桶里,不知是坐得太用力,还是桶的尺寸刚刚好,一下子包住了整个臀部,任凭马咏梅怎么拽,这桶像是施了一场魔法,牢牢地粘在了他的臀部周围。
“爷爷,您别晃啊。”
范一一笑岔了气,马咏梅使劲用脚一踹,范俊国整个人差点在地上扬起一圈弧线。
“这怎么回事啊?”
场面一度陷入了滑稽的状态,那笑声堵在向秋露的嗓子口,稍不留神,就噗嗤一声露了出来。
她拼命地控制着自己。
“赶紧打电话给兴文,要了他爹老命了。”范俊国挣扎着说道。
“妈,我来试试。”
年轻人终究是有力气,向秋露朝着桶边用力一脚。嘿,正好桶掉人倒。
“哎呦喂……”
范俊国哼哼唧唧了两声,随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接着说道:“跟兴文说,把这个破桶给我扔了。瞧瞧这什么质量,坐一下就坏了,还差点要了亲爹的老命。”
向秋露捡起塑料桶瞅了一眼,像是范兴文新买的钓鱼桶,质量是真不咋的。老头子不过就坐了一下,盖子直接坐碎了。
想到范兴文买的那些钓鱼工具,向秋露恨不得全部给他扔了。这几年鱼是没见他钓回来几条,钱倒是花了不少。不是在买鱼竿,就是在买鱼饵的路上。
等等,现在似乎并不是说钓鱼的时候。向秋露一转身就看见范一一正拿着一只鸡腿,啃得满嘴都是油。
她想起来了,正事还没办呢。
“范一一,不是跟你说过少吃油炸食品吗?你怎么又在吃鸡腿,这几天受的罪忘记了?”
向秋露一发话,孩子刚把肉送到嘴边,是吃也不是不吃又不是。
“一一,你吃你的。吃个鸡腿能怎么了?”
“爸,吃个鸡腿确实不能怎么了,但是一一出院这件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向秋露问道。
范俊国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随即烟消云散,说道:“难不成范家的孩子我还不能做主了?我不但要做一一的主,我还要做他爸的主。我是爷爷,孙子儿子都得管。”
这话说得倒像是挺有理。
向秋露望着眼前的公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路上想好的那些话都在心底沉默了。
想起从前相安无事的日子,眼前的公公是怎么做到的?跟范兴文结婚十一年了,她跟范俊国之间的问题像是跨越了前面所有的年份,突然就走进了水火不容。
有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范一一又在大口大口地啃着鸡腿,向秋露像是把气都撒在了孩子的身上,吼了一声:“别吃了,有什么好吃的。有这吃鸡腿的功夫,去减减肥吧。”
“减肥?减什么肥?咱家一一可不需要减肥,就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到晚想着瘦成麻杆,有什么好的?放到我们乡下老家,谁家不想有个大胖孙子。胖点怎么了,胖了是福。”
说着,范俊国还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又说道:“一一,瞅见没,爷爷也吃胖了。在咱们老家,那些街坊四邻都说我有福气。”
向秋露本不想说的那些话,突然就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倒了出来,“您觉得胖了好,那您就多吃点儿。一一是我的孩子,反正我是觉得瘦点儿好。现在他还未成年呢,我是他的监护人,我想让他瘦点儿,他就得听我的。”
“你是他的监护人?我还是他爷爷呢。还是那句话,我的孙子我做主。”
范俊国左手叉腰,右手在空气中随意地舞动着。
“行了,你这个人真是话多,有这闲工夫去厨房干点儿活去。孩子还没吃午饭呢。”
马咏梅想阻止这场不必要的纷争,拉着范俊国往厨房走。他却一把打开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