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秋露刚准备打开车门坐进车里,范兴文犹豫片刻在她身后喊道:“秋露,回家吧。”
向秋露回头看了他一眼,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幕啊。那一年,向秋露第一次带范兴文回家,也是站在这个位置,夕阳轻轻地扫在他的脸上,向秋露笑着说道:“兴文,走,回家。”
如今,像是变了,又像是从来没有变。
向秋露简单地应了一声:“好。”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范兴文这是在给彼此找一个台阶下。结婚十来年的夫妻,除了原则性问题,哪有那么多离家出走的仇恨呢。
向秋露跟范兴文前后脚进了家门,一进门就看见马咏梅正在收拾沙发床,范俊国在一旁打包行李。儿子范一一已经五天没有见到亲妈,一看到向秋露整个人扑到了她的怀里,喊着:“妈妈,妈妈,你终于回来啦。”
五日不见儿子,向秋露也是万分挂念,忍不住在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马咏梅见向秋露回来了,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欢心地拉住她的手,问道:“秋露啊,你爸爸出院了吧?这几天你不在家,我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
向秋露望着马咏梅憔悴的神色,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前天听赵芬芳说起过,白天自己去上班的时候,公公婆婆来探望过一次亲爸向进冬。他们来了,老向高兴得病立马好了一半。
就这一点而言,向秋露是充满感激的。
“妈,没事了,我爸今天出院回家了。”
范俊国突然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没事就应该多关心关心老人,这回是你爸中风了,下一回又不知道轮到谁了。老年人身体出问题,多数都是年轻人作的。”
马咏梅一听到他的这些长篇大论,耳朵里像是钻进了无数只蜜蜂,嗡嗡直响,忍不住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说道:“哎呀,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话?赶紧打包行李,一会儿都该去车站了。”
向秋露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公公婆婆这是要去哪儿?再望一眼他们收拾的行李,还有规整到位的沙发床,看这样子不像是要出去三两天的事情啊?
范兴文也有些诧异,问道:“爸,妈,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范俊国用力地将行李捆绑在了一起,先是试了试绳带是否结实,随即才应了范兴文的话,说道:“我们能去哪儿啊?当然是回家了。”
他们要回家?
听到这话,范兴文跟向秋露的心里都想起了属于自己的小心事。
向秋露:难道公公又想通了,准备搬回家了?
范兴文:这是要回家卖房了?
范兴文又问道:“爸,您和妈怎么突然想起回去啦?”
范俊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顿了顿,说道:“那个什么,老家来电话了,给咱家房子找到合适的买主了,我跟你妈回去把这事儿给办了。”
果然,了解老范的还得是亲儿子范兴文。
“爸,您真想好啦?就这么把咱家房子给卖了?那以后咱们回老家住哪儿啊?”范兴文追问道。
说实话,范兴文打心眼里并不同意爹妈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这样一来,他们老两口就真的脱离了那片生活了快七十年的乡土。当然,从私心来讲,房子一卖,老范夫妻俩搬进城里,成为新市民,已然成了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向秋露跟范兴文反应一样,她想过这一天会来,没想到来得这么的快。
她忍不住问马咏梅:“妈,真的想好了吗?房子一卖,以后基本就不能回去了。”
这话一问出来,马咏梅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哭哭啼啼地说道:“秋露啊,我也不想卖啊,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家也不是我说了算。”
“哎呦,你哭什么啊?大事也哭,小事也哭,我这还怎么样呢,就急着给我哭坟啊。不就卖个房子嘛,咱又不是没地方住。”
范俊国见马咏梅哭了起来,脾气又有些控制不住上来了。
向秋露见马咏梅哭了,赶紧从餐桌上拿起纸巾,帮她擦干净眼泪。
“行了,行了,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啊。这些年,我也没委屈你啊,没少你吃的,也没少你穿的,瞧把你给委屈的。”范俊国似乎有些不依不饶。
马咏梅一听这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直窜,边哭边说道:“我嫁给你四十多年了,最开始你们家嫌弃我生不出孩子,天天被你爹妈骂,还逼着我收养了秀芹。后来,我好不容易生了兴文,你们又逼着我把秀芹还给了马家。这么多年了,我有一件事情能做主的吗?……”
话说到这儿,马咏梅像是要把嫁到范家来的所有委屈都倒出来。其实,向秋露小两口并不知道,他们回来前范家老两口已经争吵了好一阵。最终,还是以范俊国的胜利结束。
向秋露先交代儿子范一一:“一一,你回自己房间去玩一会儿。”
范兴文也过来安慰马咏梅,说道:“妈,您别哭了。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咱不谈了。咱们现在主要的就是过好老年生活。”
范俊国一听儿子范兴文如是说,紧忙说道:“就是,你还哭什么呀。咱儿子不是都说了嘛,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