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培培没有想到自己带孩子来上海复诊,还能再遇见大学时候的恩师。她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怀里搂着儿子贺天天正在等医生叫号。
“唐培培,是你吗?”一个老者站在她的身后问道。
唐培培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大学时候的老师。
“邱老师,您怎么在这儿啊?”唐培培问道。
邱老师看着唐培培神色笑了笑,说道:“年纪大了,视力不好了,来看看医生。”
唐培培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当年邱老师上课时的模样。
她始终没有忘记邱老师说过的话:将来,你们进了社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学会坚持。只有坚持了,你们才能到达成功的彼岸。
如今看来,唐培培并不是邱老师的那个合格学生。
邱老师也看见了贺天天眼睛上的伤,问道:“哎呦,小家伙的眼睛怎么了?”
唐培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被辅导班的同学不小心弄伤了。”
“哎呦,瞧瞧这家伙,遭罪了哦。”
说话间,邱老师伸过手来,摸了摸贺天天的小脸蛋。
“天天,快叫奶奶。”
“奶奶。”贺天天小声地喊了一句。
邱老师又俯下身来,拉着贺天天的小手,问道:“眼睛疼不疼啊?”
就在此时,唐培培才认真地打量起自己的老师来。
这还是曾经那个端庄典雅的美丽老师吗?她已然满头银丝,皮肤越渐松弛,双手颤颤抖抖,已然一位老者。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转眼,她已经十五年没有听过邱老师的课了。
虽然邱老师只教了她一年的专业课,但她记得就是那一年,自己的身体时常不适。热心肠的邱老师常常将她带回家中吃饭。
那个时候她总是听邱老师说起自己的儿子,那个远在国外的优秀金融专家。虽然唐培培从来没有见过他,但她能从邱老师的眼神里望见他的优秀。
后来,邱老师就退休了,随先生一起搬到了上海,唐培培再也没有见过她。
贺天天这孩子也是生性害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邱老师毫不在意,转头问唐培培:“小唐啊,你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写专业论文了吧?”
唐培培犹豫了片刻,该怎么跟老师说呢?
这些年除了上班的时候还能让自己觉得自己在经济学这个专业里。其他时候,唐培培已经全部交给了家庭。
她不是不想发文。而是没有精力没有时间,去耐心地坐在电脑前写下每一个字。
邱老师懂她,拍了拍唐培培的肩膀说道,“小唐啊,没事,不要怕,任何时候,只要你还想起来,就一定会有机会。”
她还是像从前那样在鼓励着进入另一种迷茫的她。
唐培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这样的鼓励,她望着邱老师,点头说道:“邱老师,谢谢您。”
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谁不想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做出成绩啊?谁又不希望身后的家庭能很好地支持自己?哪一个寒窗苦读的博士愿意成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她不想,从来都不想。
邱老师还像从前那样,将她抱进怀里,像妈妈一样,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耐心地安慰道:“小唐啊,不要哭。咱们还年轻,一切都还有机会。老师会帮助你的。”
隔过十五年,老师似乎从未离开。
“谢谢邱老师。”
“没事。”邱老师替唐培培擦掉脸上的泪痕,打趣地说道,“瞧瞧咱们小男子汉都没有哭呢,妈妈先哭了,一点儿都不是个好榜样。”
唐培培笑了,擦干了脸上的泪。
“好了,小唐,不哭了。这样,你要真想一切重新开始,下个星期来找我。”
唐培培看着老师,不自信地问道:“我可以吗?”
邱老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是我的学生,就要拿出我们的底气。下个星期我会组织一次小规模的经济学领域论坛,会邀请一些学术专家,你什么都不要做,过来听听就行。姑娘啊,咱们这个行业发展很快啊,你不上前,慢慢就被淘汰啦。”
唐培培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我一定会来的。”
邱老师不放心,又给唐培培重新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还有家庭住址,甚至还邀请她带孩子看病结束后去家中坐坐。
唐培培怎么好意思再去叨扰老师,委婉地拒绝了老师的好意。
等了一上午,叫号机里终于喊了贺天天的名字,唐培培跟邱老师打了声招呼,“邱老师,您再稍微等等,我先带孩子进去复查了。”
邱老师笑着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这是唐培培第二次带孩子来上海看眼睛。果然是大城市的医疗,才按照医生的方式治疗了一个星期,效果很明显。
贺天天的眼睛已经消肿不少。
医生看着贺天天的眼睛,笑着说道:“看来小家伙挺配合治疗的啊,挺好挺好。既然这一个星期效果很明显,咱们就不改治疗方案了,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继续吃药滴眼药水。两个星期后过来咱们重新再做一次检查,看看恢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