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
落地窗前阳光洒下一块明亮的光影,导演组的气氛却黑压压的,宛如黑旋风自天花板盘旋而下,嘶吼着将人打包席卷。
迟简欣站在台上,就在刚刚表演结束后,前方一排导演面面相觑,嘴巴张了又闭,两手抬起又落下,活像有苦不能言的哑巴吃黄连。
“你给自己打多少分?”有个年轻导演直视她。
“及格线。”迟简欣应道:“以后还会进步的,老师。”
说完这句话,导演老师们却当她不存在似的,要么交头接耳,要么举止诡异。
刚刚那位年轻导演站起来又坐下去,最后扬手给了桌面一个大嘴巴子,又焦躁地抓了下头发。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人在组团演哑剧,而迟简欣才是选角导演。
年轻导演周围被连带扬起的尘埃,飘舞着,放纵着,在阳光下更为肆意。
“之前没演过剧?”中间一位衣着朴素的导演冷冷的一句话,把她从观影的梦幻里抽离出来。
迟简欣思索,两秒后:“据说两岁演过幼儿。”
觉得答非所问,又加了句:“没有。”
“了解了,出去吧。”导演的身形板正得如同在椅子上用水泥铸成的雕塑,一动不动看着剧本,连眼神也不给她一个。
还有个虚胖的中年导演在一旁右手托腮,满脸挤得五官坨成团,仿佛她的表演带给他一段极致痛苦的体验。
迟简欣鞠躬致谢,隐约听到有人说了句“后生可畏”。
这么委婉的批评,都说得她不好意思了。
待迟简欣走后,现场沉默几许,中间那位导演率先开口,“怎么样?”
“绝了。”
年轻导演直指舞台:“信吗?她说两岁演过,我怀疑这位演员是在表演班里从小泡到大的。”
“这样有天赋的新人确实难能可贵啊,表演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丝毫没有半点思考犹豫的时刻,中间咱安排的搭戏老师不是故意出纰漏了吗,一点都不见对她有影响。”
“这姑娘,要火。”
“这话还是谨慎点说好。”年轻导演道。
“她估计还以为我们在搞什么战略呢哈哈哈。现在还不能让大家知道这个角色用了新人,到时候可就没有噱头了。”
坐在中间的总导演再次发话,“没把实事干好,再多噱头都是浮云。”视线移向门外那道黑色剪影。
“你看言卓这么无厘头的穿搭,还用了几种方言说台词来着?这姑娘都能把戏全给演好了,这职业水准,能打的。”
走出房门后,迟简欣的步伐悠哉了起来。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内心戏没打动导演,还是那段武术表演差点意思?
不管怎么说,导演就差把“烂表演”打在公屏上了。
迟简欣穿过走廊,女生腰肢纤细,腿型修长,浑身气场却给人一种力量感,与黑色夹克、黑色裤子和马丁靴的装扮意外地很搭。
她走进休息区,里边此刻空无一人,一面镜子正在墙上挂着,迟简欣走过去,对着镜子想就地重新完成哭戏。
试镜过程中,有一段单独的武术表演查看武术功底,还有一个长镜头,内含文戏、武戏、哭戏和一段无实物表演。
一滴泪珠淌下来,越发不可收拾地揪着心,迟简欣把握着到无奈又可悲地笑的过渡和表演的层次。
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
抬眼,就从镜子里见到门外站着的易楚的身影。
迟简欣瞬间收住眼泪,表情自然地转过身,脸颊两侧还有哭泣后留下的泪痕,双眼泛红。
“你还在?”易楚朝着迟简欣的方向说道。
“?”还在是什么意思,他之前就见到自己了?
看着易楚朝里走,迟简欣一边走向他,一边答道:“对,我刚试……”
然后就见易楚绕过她,径直来到镜子旁边的植物盆栽下。
有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猫正趴在那,此刻它立起脚,往易楚身边蹭。
喵喵喵地叫个不停,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易楚蹲在地上,修长干净的手指陷在猫咪柔软花白的脑袋上,拇指轻揉它的毛发,随后抬眼看向迟简欣,“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