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酒肆里牛饮烈酒口嚼熟肉,肆意欢畅以卸数日奔波之苦。
“你说今儿世子要去醉仙楼?”王如意听着阿潭传来的消息。
“全城人都知道。”
“大军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修整,后日便会开拔了。”
王如意心下盘算着: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让你买的胭脂水粉你买了吗?”王如意问道。
阿潭点头:“公主上回让我买水墨,我那方便经验欠缺,这回公主叫我去买胭脂水粉,那可是我的长项,保准是公主点的那几个色。”
王如意点点头,转身进了屋。
傍晚时分,醉仙楼内已是歌舞升平。这楼约莫三四层高,是典型的南疆建筑,横梁雕花纹绮丽繁杂,立柱绕丝幔绸缎吊穗,打眼望去热闹得眼花缭乱。
穿着男人衣裳的王如意被跑堂带去了三楼雅间。从这里往下看,穆乾和那一桌将军把酒言欢的场面尽收眼前。穆乾坐于主桌,众将军按军阶依次落座。唯有一侍卫不同,他身着白衣端坐一侧,头戴纱笠手揣怀间。说是侍卫全因他腰间别着把剑,这一桌将士解甲胄着常衣,身侧亦无配刀剑,偏他一人不同,更别说在这场合还顶着一蓑不让人看清面目的扎眼纱笠。
此时歌姬舞娘在正中间扭着纤腰,两旁落座穿着白素的乐手,筝笙琵琶,鼓弦箜篌,围成一片乐不思蜀的温柔乡。众人酒尽言欢,吹嘘着恭维。
王如意唤跑堂的去给最角落的将军送了个玉佩,没一会儿,那桌上的将军便恭敬地跪到了王如意面前。
“见过公主。”
这是穆耶儿给她找的路子。
北王爷行伍一生,教导过许多门生后徒,混得好的已官拜将军,混得不好的也能凭着北王府的出身捞个校尉夫长,这位名唤“魏楚田”的左卫将军便是其中之一。他当年在王府做门生时曾教过穆耶儿骑马,恰逢那年他老娘病殁,亦是穆耶儿送了个玉链子助他买地安葬。
武者忠直,他对穆耶儿尤甚。
“将军请起。”王如意道。
魏楚田知穆耶儿尚在阁中,起先不敢抬头直视,闻声有异方才抬起脸:“你不是公主。”
王如意:我也是公主,只不过不是对你有恩的那一个。
“二公主不便来这等杂乱地方,便唤我前来传令。”王如意道,“玉佩你也见过了,二公主说只需把这个给你,你便会听令。”
“但凭公主调遣。”
“你需要带我去清郡见北王爷。”王如意道,“但不可太招摇,免得世子认出来,你只要把我安插在队伍里即可。待到了地方,你再带我前去觐见。”
她想着这安排定是妥当的。
“哦,最好是有个马车之类的,要是不行,驴车也行。”王如意想着怎么也是令,顺便给自己讨个舒服法子。
魏楚田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碍于二公主令,只得解释道:“军队行军不似百姓出游,一兵一卒一车一马皆有编制,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成。”
“可是这是二公主的命令。”
“小人不敢违令,”魏楚田眼下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在军队里捎带一个人,又没见到二公主亲自前来,多少他都有些狐疑。
王如意自然看出来,出声解释道:“你知道咱家二公主不受王妃喜欢吧?”
魏楚田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咱家二公主是有大才的女子,是要当未来祭司的。”
魏楚田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妃现在要把二公主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你要是不让我去把这件事告诉王爷,二公主的终身就毁在你手上了。”
魏楚田显然被这话的严重性吓到,继而又谨慎问道:“那为何不让快马前去通报?”
“你当王妃是瞎的!王妃早就安排好了王爷身边的亲信,这等消息一律传不到王爷耳朵里,这件事只能我悄悄前去,我是公主亲信,别人说了王爷未必会信,只有我才能把这里面各种隐情讲清,王爷家事错综复杂,外人不知全貌,你真想全都打听打听?”
魏楚田摇了摇头。别的事他不敢多言,但王爷家事却是复杂,早年他便领教过了。
“就问你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此时,魏楚田身侧的侍卫前来催促,在他耳边耳语几句,想来是楼下察觉到他突然消失。时间紧急,魏楚田狠了狠心:“后日开拔,你在东营门口等我。”
说罢唤侍卫拿酒,举酒杯与她约誓。
王如意是个一杯倒的渣渣,她假意喝酒,实则全都倒在了宽大的袖口之上。此时倒有些庆幸古代人这嘀里当啷的衣服了。
魏楚田又指了指桌上两个不上台面的装饰小菜:“行军苦寒,怕是你之后就再也吃不到像样的食物了,一会儿我让店家给你多做些好的,你吃饱了再回府吧。”
王如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