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并没有放手的意思,王如意不由皱起了眉,故意挡住了路:“你弄疼他了。”
“与你何干?”
“自然有干系,先来后到,我先你后,他本应为我带路,公子怎能这般自私,连规矩都不讲,就在昆仑山这样的地方对山人动手?”王如意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你!”这人显然被激得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双手握拳,分不清是在克制自己还是要对王如意下手。
“公子不是讲理讲不过,就要对我一个弱女子动粗吧?周围这么多英雄好汉都看着呢,公子刚说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来着?倒是要让大家都记清楚些,日后好评理。”王如意先下手为强。
本来没打算动手的男人,这时额角的青筋也开始蓄力了。
“裴晟。”山门内,突然有人喊了男人的名字。
男人只听这声音,便即刻回身恭敬行礼。
王如意沿着声音望去,果然,会专门挑这种时刻出场的男人,不是男主还能是谁?
他背后矗立着昆仑山巍峨群峰,山底葱郁,山腰朦胧,山顶清冽,这令人震撼的景色却瞬间便失了焦,在他面前全部成了背景板,恍如千百年来这山峰立在那里,都只为这一刻给他的出场做陪衬。
王如意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是家兄鲁莽,还望各位山人贵客海涵。”李时年彬彬有礼道,然后上前扶起裴晟,再转身对小神仙安抚:“适才多有得罪,我替家兄向山人赔罪。”
小神仙摇头。
“便不劳烦山人了,我这就带家兄入山。”他又是一个抱礼,玉帛顷刻间化去了干戈。
王如意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是该盼着他认出自己,还是盼着他认不出自己。他方才的这一番行云流水,似是陌生人一般,瞧都没瞧自己一眼,想来他便是打算装作不识,以彻底摆脱那段身为“苍梧”的过去。这念头一起,王如意心里竟不由有些莫名别扭。
然而,下一秒,李时年如瞬移般出现在她面前。
王如意怔怔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紧张异常。
“在下替家兄给姑娘赔罪。”他一本正经。
两年没见,他身上仍是熟悉的寒雪松柏,王如意闻着这味道,脑海同时出现了两个画面,他在静斋教自己读书,阳光和煦,岁月静好;他在自己身侧满身杀气狠戾,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不由低下了头,握紧了双拳。
李时年这般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僵持下,王如意似是听到了轻不可闻的笑声。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
他在笑,不似他曾是苍梧时般那样正人君子,不同他被识破身份时那般毛骨悚然。
他笑得,有些温柔。
王如意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人已经转身远去。
闹剧散场,一侧的引路弟子急忙上前带王如意主仆二人入了贵客道:“贵客这边请。”
阿谭:“公主,那人不就是……”
“嘘。”王如意没让他说下去,她上前询问领路的小神仙:“请问山人,今日婚宴几时开始?”
“午时。”
“为何是这个时辰?”王如意追问,午时,听起来怪不吉利的。
“昆仑山的规矩。”小神仙恭敬答。
王如意点头:“刚才那位是?”
“贵客不识得吗?那是天祈的平西将军。”
“山人以前没见过他吗?”王如意试探道。
“这回是第一次。”小神仙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看他长得也不面熟?”王如意追问。
“贵客说笑,将军那样的英姿,岂是常人随意能见的。”小神仙答。
“和昆仑山里的某位山人长得不像吗?”王如意愈发直白了。
小神仙茫然摇头。
“你是新来的?”王如意只剩这一个解答。
小神仙摇头:“昆仑山只收婴儿,我是自幼无父无母的弃婴,从小便长在山里。”
王如意不解:这苍梧和李时年分明就是一个人,怎么这帮山人竟会没见过?
“贵客,前方便是贵客的居所了。”小神仙指引道。
王如意:“我可否先去见见新娘子?我和她是旧友,想在婚宴前同她说些闺房话。”
“自是可以。”
王如意将阿谭托付给了引路弟子,自己跟着另一位去了孟樱儿的姑洗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