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她得意道,“托你的福,我这两年把能逃命的本事都学了。”
“那我便教你些功夫好了。”
王如意拍手:“对啊!你之前藏的那么深,我都忘了你可是天祈皇帝亲封的中郎将,听说能御前持刀的那种?”
李时年:“是。”
“整个天祈,还有比你武功更厉害的人吗?”
李时年摇头:“自然是有的,只是我还尚未见过。”
王如意看着他这真诚又自大的样子,回道:“那还是我们南疆更厉害,你上次不就被我父王的暗卫给伤了?”
李时年:“那次是我自愿的。”
“嘴硬。”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此生唯一一次意外被伤,便是托了你的福。”
“我?”
“营帐。”他再次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
“李时年,不管你相不相信,亏了有那次,我和你才算是真正的扯平。”王如意答,想到了上次他一剑刺穿自己的胸膛,亦觉得释然了。
“那现下怎么办?”李时年问道,“难道要一直躲在这密室里?”
“我只要不现身,明早阿谭就会来找我的。”王如意答,“我和你不同,我被你算计多了,做事都会多留几条路的。”
他轻笑。
二人便这样沉默了片刻。
“李时年,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王如意没话找话道。
“你怎么不说话?睡着了?”
李时年摇了摇头,只觉身体愈发疲惫,这样和她聊着,靠着身后墙壁,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如意看他不再回话,也趴在了一旁的木盒上,玩弄着手上将要熄灭的蜡烛。
王如意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朦胧中,她只听到刺耳的咳嗽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一般,这声音让她突然清醒过来。
“李时年?”她小声唤道,摸索着兜里的火折子,照出了光亮。
身侧的李时年嘴唇发白,嘴角带着血迹,手捂着胸口,胸膛正因呼吸节奏剧烈起伏着。他这模样似是百般难受,又万般压制,自己和自己较劲地浑身发着抖。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说你没受伤吗?”王如意着急上前搀扶道。
李时年声音干哑,答:“无妨,没吃药便会这样。”
王如意想到了那日秋兰说,他身上内伤外伤,都需服药。
“你既然知道自己得吃药,刚才就跑啊!干嘛非要跟过来!”王如意心急道,“都说了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你平时那么多心眼儿,怎么关键时候全都不用了?”
“我……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李时年别扭地转过了头。
王如意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白眼狼,话说得实在难听,便道:“你说你当年何必呢,为了演戏弄得自己身体这样,值得吗?”
“你以为我是故意中毒的?”他哑着嗓子反问。
“不是你说的?”
“我确实打算在床上躺着来骗过北王爷,但是也没想要演得这般入戏。”他答。
“什么意思?”
“你父王的暗卫刺过来时,我天真地以为你会选择救我。”也不知是他血吐多把脑子吐坏了,还是这咳嗽咳出了副作用,李时年说出这番话,让王如意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来神。
“你当时看着我,一脸心急,我笃定你是要救我的。”李时年使劲咳了几下,“没想到你要救的人是榕桑。”
王如意已经分不清当下自己这心境到底是着急还是气愤,是后悔还是恼怒,只道:“你真的要在这种时候和我算旧账?好,那我现在出去,我去给你找药。”
李时年拉住了她:“只是咳嗽而已,死不了人的。”
“可你这样……”
“我都说了,没事的。你若是嫌我吵,我小声些好了。”
“狗屁,”王如意抬手本想揍他,却变成轻轻柔柔地抚慰,她帮他顺了顺后背,道:“难受的话你就咳吧,不用忍着,这不是能忍住的事情。”
李时年:“好。”
“你渴不渴?我去给你找点水?”她轻声问。
他摇头。
“那我去给你找点东西盖一下……”
她感觉自己的手突然被牢牢地攥住。
“我什么也不需要,”李时年哑声道,“你别走。”
她乖乖在他身侧坐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良久,他似乎再次睡着了。王如意仔细端详着他,近处看,他的好看又多了些,低垂的睫毛翘翘的,鼻梁高挺笔直,嘴唇,嘴唇洇着血迹,像是在引诱着人去……
王如意使劲拍了下自己不知不觉探过去的脸,“真是色迷心窍!”她轻咒。
如此一夜,可她竟真再也没听到一声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