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在外面吃了酒, 快宵禁了才骑马回了家。
刘氏见他醉醺醺,满脸酒气地进来,忙上前来搀扶他坐下, 又叫人去端醒酒茶来, “爷怎么喝这么多酒”
“在外应酬,那是难免的。”
九阿哥打了个嗝,涌出的胃口让他自己都觉得嫌恶,皱了皱眉。
刘氏倒是不嫌弃, 等醒酒茶来,伺候九阿哥喝了, 又吐了一回, 九阿哥这才渐渐清醒。
他迷瞪了半天眼睛,“你怎么还没睡下”
“我这不是要等您回来吗”刘氏一脸谄媚。
九阿哥嗤笑一声,他道“今日是出了什么岔子了”
“出岔子倒是不至于, 只是奴婢怕八福晋怕是恼了奴婢了。”
刘氏把今日八福晋跟耿氏她们吵嘴的事一说, 九阿哥脸上不以为然,“就这些。”
“是啊,奴婢是不是做错了”
刘氏小心翼翼问道。
九阿哥瞧她提心吊胆的模样,没好气道“跟你什么事, 她要跟人吵架, 难道还要你帮着, 回头出了事,那怪谁八嫂那脾气,真是无话可说。”
刘氏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
八福晋敢挑衅四福晋, 那是因为她是福晋,她不过是个小格格,若有什么说的不对的, 头一个被拿来开刀的可不就是她
况且,她跟八福晋又不怎么往来。
没道理,才认识一天,她就去给人当刀子使。
刘氏这边就把这事翻篇了,九阿哥那边却出了意外,他去八贝勒府上做客的时候,八福晋居然也说了这事,还话里话外,说刘氏对她不恭敬。
九阿哥当时碍于八阿哥,没好说什么,回头却是拉长了脸,在心里头给八福晋记了一笔。
十月三十是四爷的生辰。
每年这日子,四爷都不大办,今日也是一样,一早,四爷进宫去给康熙、皇太后、德妃磕头。
康熙今年除了例常赏赐的银子外,还赏下了他自己写的一本论语。
“这是朕早些年抄写的,原放了好些年都不曾看过,近日来寻了出来,倒是品出了一些别的滋味来。”
康熙摸着泛黄的页面,有些感慨地说道。
他还记得当年抄写这论语的时候,他不过二十,那时候太皇太后还在,他有着雄心壮志,仿佛天底下所有的困难都会在他的意志下灰飞烟灭。
直到如今年老了,重读论语,又品味了不同的滋味。
“多谢皇阿玛赏赐,儿臣回去后一定珍之又珍。”
四爷心里有些触动,双手接过那本书。
康熙瞧了他一眼,心中不能说是不宽慰的,他拍了拍四爷的肩膀,什么也没说,点点头让四爷出去了。
四爷从养心殿出来,看着手里的书,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四爷又去了永和宫。
德妃跟这个儿子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又叮嘱了一句,“户部的事再忙,家里头你也得照看一二,汉人常说,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家里头都闹闹腾腾,外面就更不必说了。”
“额娘说的是。”
四爷很平静地回话,并没有反驳。
他的态度,让德妃忍不住抬眼看他,看着这个儿子,德妃的脸上没有任何温情,只是冰冷冷道“你如今又大了一岁,府上也就两个儿子,没有嫡子终究是不行的,倘若你不喜福晋,明年让皇上给你挑个好的,当侧福晋如何”
“额娘,”四爷打断德妃的话,“福晋没有什么不好的,至于侧福晋,儿臣府上女眷已经不少了,子嗣之事业是看缘分,强求不得。”
德妃沉默片刻。
四爷只听得她转动手腕上佛珠的声音,紧接着她淡淡道“既是如此,本宫也懒得管了,你如今是雍亲王,自然无需再听你这额娘多嘴多舌,行了,你去吧。”
若是往常,德妃这番言语,四爷少不得得跪下,说几句软话,继而一一答应德妃提出的那些过分的要求。
但现在的四爷,却是道了声是,磕了个头,出去了。
陈姑姑悄悄地用余光留意着德妃娘娘。
只见德妃咬着后槽牙,脸颊绷紧,已经不再颜色的脸上阴沉沉,她手指用力,佛珠绷断了线,一颗颗圆滚滚的檀木佛珠哗啦啦落了一地。
“孽障”
德妃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知说的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