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妙妙本不想多事, 更不想招惹霜叶、灵安这两人,只看这两人进府后的举止,便知不是个老实本分的, 奈何霜叶把德妃都抬出来了。
旁的不说,她先前确实是德妃宫里出来的,也是德妃指给王爷的,若是不见, 反而要叫人说不把德妃娘娘放在眼里。
霜叶灵安落在后面走进屋子。
才刚进屋, 就闻到一股极淡极雅的香,那香是明间门条案上摆着的博山炉里散发出来的, 霜叶溜了一眼,见那博山炉古朴,便知不是寻常器物。
灵安则是被这屋子的陈设夺去了目光。
那多宝架上摆的古董珍玩琳琅满目, 象牙雕的马,翡翠做的白菜, 珠囊启瑞汉玉石榴的盆景,华光璀璨,更难得是里间门墙上挂着的乃是唐伯虎的字画。
“都坐吧, 灯儿, 前几日刘格格送了些红茶来,拿那些沏一壶茶上来, 也叫两位姑娘尝尝你的手艺,再拿些点心果子来。”
耿妙妙吩咐道。
霜叶、灵安都在旁边的交椅坐下。
灵安不住地瞧耿妙妙,只见她端坐在炕上,炕上是绯红毡条,铺了哆罗呢坐褥,绿萼仙春黑漆梅花几上摆放了她素日来看得书, 多半是些奇闻异谈,又有些笑话本子。
耿妙妙今日打扮的雅致却不失格调,光是鬓发上的玉簪子就叫人不住侧目。
“两位姑娘,喝茶。”
灯儿捧了两盏茶并一个梅花攒心点心盒上来。
霜叶谢过了,瞧灵安还在出神,耿氏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容,不由得尴尬地咳嗽一声,“灵安妹妹也喝茶。”
灵安这才回过神,羞得红了脸,连忙低头喝茶。
原来这两人素日常来,却不曾真正进过屋子,每回都是在外面就被打发了。
这灵安按理说是在德妃宫里当差,也该见过些世面,只是德妃这人一向是对康熙的话奉若圣旨,因着康熙节俭,故而永和宫也打扮素净,另一个则是这两人纵然听说耿氏得宠,却也没多把耿氏放到眼里。
直到这会子见了这屋子的陈设,这才知道耿氏的得宠远比他们想象的夸张。
霜叶心里暗骂灵安丢人,可她何尝也不是一样赞叹不已。
她瞧了眼手里的盖碗,见到是甜白瓷盖碗,心里对耿氏越发高看一眼,越发想铆足劲,搭上耿氏这条线。
霜叶喝了口茶,笑着赞道“好香的茶,却是在宫里都不曾喝到过。”
耿妙妙笑盈盈,“这是进上的茶,两位姑娘若是喝过岂不是僭越”
她这一句话就把霜叶满腹夸赞的话都堵死在喉咙里了。
霜叶尴尬地笑,“怪不得呢,这等好茶拿来招待我们,奴婢们倒是受宠若惊。”
“客气什么。”耿妙妙笑着喝了口蜜茶,“我也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两位姑娘这日日来请安,今儿个进来若是不请一杯好茶,只怕我倒要被人戳脊梁骨。”
她说完这话,仿佛没瞧见霜叶、灵安两人尴尬的神色,看向灯儿问道“给两位姑娘拿了什么点心来”
“桂花糕、米糕、螃蟹馅儿的饺子、奶油果子还有一道椒盐酥饼。”
灯儿道“奴婢刚还想拿些金桔、橙子过来,小茶房的说咱们这里的没了,这个时节也难找这些果子,若是想要,明儿个得花钱请外面的人带进来。”
霜叶、灵安两人既受宠若惊,又不知所措。
耿妙妙道“这倒也罢了,原我还想今儿个算是头一回见两位姑娘,论理,看在德妃娘娘面上,我也该治一桌席面招待两位姑娘。”
“这怎么好意思奴婢们来打扰已经是讨人嫌了,若是再麻烦格格,那真是没脸见人。”
霜叶忙客气推拒,心里暗道古怪。
她在宫里头也是个有成算,会谋划的人,先前早就计划好了,耿格格几次三番不见她们,今日能进来,定要磨出一个“交情”来,旁的不说,她这院子王爷常来走动,她们多来几次,若是碰上王爷也有个出头之日。
另外一个,霜叶以为耿格格如今有身子,伺候不得王爷,怎么也该抬举个人上去帮忙固宠,他们都是德妃娘娘宫里出来的,比旁人多了一份交情,这人选,自然是出在他们两个之中。
可谁知进来后,耿格格招待上倒是不小气,言语却透着一股子疏离冷漠。
这会子说给整治席面招待她们,霜叶心里是直嘀咕。
耿妙妙笑眯眯道“姑娘可真是明理。”
她仿佛没瞧见霜叶凝滞了的神色,笑着继续道“两位姑娘亲近,我心里其实也受用,只是二位这么着,反倒是把我架起来了,我算哪个牌面的人物,又不是福晋、也不是侧福晋,两位姑娘这日日来请安,把我吓得都不敢待在自己院子里了。”
“我们府里的规矩也跟宫里头不同,便是丫鬟婆子有心,那也不必日日晨昏定省的。再一个,姑娘们如今是什么身份,我都不明白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