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边等了会儿,又来了一辆出租车,她招了招手,车向着她开过来,缓缓靠边停下。
周腰上前,伸手握住门把手,正要拉开,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
“等等,这车能让我吗?我有急事。”女人一头波浪卷,红唇,妆容精致,长相明艳,即便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她还是老样子,周腰心中感慨,不等她开口,这人已经认出了她,惊讶道:“周腰?”
“赵敏。”
看的出来能遇见她,赵敏很是意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周腰姑且认为是多年不见,故人相逢的原因。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敏惊讶又有些不解。
周腰笑的柔和,“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赵敏盯着她两秒,才红唇一动道:“我来见客户,明天就要离开。”说完,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城市?”
“我来这好几年了,这个城市发展不错,包容友好,挺适合我这个外来人。”周腰解释。
“包容友好?”赵敏看她的眼神很奇特,仔细看似乎还带着讽刺,“这是你离开H市的原因?”
周腰也不介意她的态度,“不然呢?”
赵敏嗤笑一声,“周腰,原以为这四年你会有些变化,却不想还是个口是心非的骗子。”
她冷着脸,“包容友好?H市虐待你了?还是易霂祺冷落你了?”
街头的香樟藏在路灯的暗处,隐隐绰绰的显着虚影,十月的夜风徐徐吹过,带落了树头还是青皮的果实,坠落在地上的声音杂乱无序,好似与周腰的心跳重合。
叭——叭——
出租车司机已经等得不耐烦,“还走不走?”
周腰庆幸司机喇叭按得即时,让她得以避开这个问题,她侧过身,伸手向着车门,刚要张口回他,就见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先一步按住了车门,赵敏张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走。”
一句有病从车里传出来,眨眼便再次回到车流之间。
没了人催促,赵敏反而不再咄咄逼人,从包里拿出烟盒,抖出一支点上,火光被她吸的越发猩红,眯着眼,瞅着眼前这个人,淡声道:“要么?”
周腰垂眼看向递过来,已经被抖出一半的纸烟,伸手将它抽了出来,“谢谢。”
赵敏吐出一口烟雾,笑了一声,“我前面说的不对,你还是有变化的,连这东西都接上了。”她瞥了一眼周腰手里的烟,意思不言而喻。
她递过手里的打火机,挑衅道,“点上吗?”
周腰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好啊。”说完伸手接过,啪嗒,火苗冒出,在风中微颤,她不像赵敏那样老练,点烟的动作也不潇洒,却很有一番滋味。
绯唇轻咬烟嘴,一只手虚虚翘起指尖,用拇指和食指扶着烟身,火苗凑近纸烟,长睫垂下,认真的仿若在给菩萨点香。
赵敏无声的扯着嘴角,“没他在你身边,你倒是连烟都抽上了。离开他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由?”后面两个字被她咬的极重,嘲讽又轻蔑。
周腰愣住,记忆像是破土的芽尖,将朦胧的识海给顶开了一个口子。
那是他们分手的前夜。
那晚S市的雨下的极大,将玻璃都拍的极响,然而这噼里啪啦的噪声却无法撼动房间的沉寂。
他头发凌乱,表情发怒到狰狞,那双明明还很年轻的眼睛却沧桑的不像话,他说:“周腰,你还要我怎么样?我为你考虑好一切,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
折磨?多严重的词。
她周腰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有能力去折磨他?
“你说你为我考虑?我想去南方读书,你瞒着我替我改到H市,我找了份喜欢的工作,你又自以为是地拒绝掉,易霂祺,你说你这是为了我吗?”
“我不是为你是为谁?H市哪里不好,你到现在还在计较,还有,你找的又是什么工作?小作坊一个,有什么前途!”他声音压抑又沉重,像是受够了一般。
周腰眼泪不断流出,后悔又崩溃:“你还是这样,自私的不可一世!你有尊重过我吗?你看得起我吗?我在你易霂祺的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啊!这样的打着为我好的考虑,麻烦你收一收,我一点儿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