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是1982年1月, 自从三年前的冬天上层确定了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后,改革开放的春风拂过每一片土地,社会发展一日胜过一日, 京城作为首都, 更是日新月异, 如今与她刚来时已全然不同。 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阮柔跟厂子里打过招呼,先回家过年,过完初七就回来安心工作, 厂里领导体谅,遂批了半个月的假。 毕业之后, 学校里的宿舍也不再对他们开放, 好在有厂子接收, 还给安排了宿舍,阮柔将行李打包带过去,随即登上回乡的火车。 近四年的大学生涯,为了节省时间和路费,她只在过年回去,大三那年寒假还因为实验室处于关键时期没能回去,故而,满打满算, 她在家的时间也不超过一个月。 如今能够回去, 阮柔自然是归心似箭。 火车急行几天,阮柔在省城下车, 随即上了阮大哥的出租车。 是的,阮大力如今已经从运输队出来单干了。 在运输队干了一年,攒了些钱后, 阮大力在妹妹的建议下,借钱开了出租车,随即在省里跑出租,偶尔也跑跑长租,不仅一年就将借的钱还上,近几年可谓赚得盆满钵满,名下甚至添置了三天出租车,还租借了几台,开了个小公司,手下也有几个人,勉强算是一个小老板。 故而,阮柔回家,阮大力扔下了赚钱的活计,亲自来接。 “大哥。”阮柔将包裹放到后备箱,随即上车。 “哎,可算回来了。”阮大力呵呵笑着,依旧憨厚,全然不似一个经历过奋斗的小老板。 “嗯,哥,没耽误你事吧。” “没,我能有什么事,爸妈都在家里等着呢。” 又是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几人终于回到甜水村。 自打改革开放,延续了多年的工分制度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分田到户,即将田地分配到每户,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从平均主义吃大锅饭到为小家而奋斗,带来的主观能动性是巨大的,然而随之而来的,阮父这个村支书的权威与日俱降,如今跟一般村民也没太大区别,只在村里偶尔有争执时出面。 更多时候,阮父和阮母都在忙活家里那几亩地,除去户口早已迁出去的阮柔外,家里一共分了九亩地,阮大力常年在外面跑车,二老年纪大了,也就只能管管这几亩地。 阮柔到家的时候,家里饭菜已经做好,还没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肉香味,可见伙食不错。 “爸妈,我们回来了。”阮大力还没下车就大声嚷嚷着,引得其他村人都端着饭碗出来瞧热闹。 “哟,是大学生回来了啊,工作有安排了吗?”有村人好奇打听,话语里的大学生可不是讽刺,而是实实在在的羡慕。 “是不是跟书生一样分配回来了,我可是听说了,分配都是按户籍的,你原来是小县城的,就只能回到小县城。”也有消息灵通的妇人猜测道。 阮柔这会儿可就不缩着了,当着外人的面,只有给爸妈挣面子的。 她没急着进门,转身笑盈盈地回头,跟众人寒暄,“哎,韩大叔、崔婶子,各位叔伯婶子好,都吃饭呢。” “哎,可不,这是大力接你回来的,哎呦,这耽误一天功夫得少挣多少钱啊。”有人羡慕,就有人眼酸嫉妒,暗戳戳给兄妹俩上眼药。 “婶子,这就说笑了,我亲妹子回来,别说耽误一天、就是一个月,能有什么。”阮大力态度十分认真,更显得他真诚。 那婶子被噎住,一时间没能反驳,还是其他人着急询问,“恬恬,你被分配到哪了,县里哪个厂?” “我啊,”阮柔慢悠悠,故意吊着他们的胃口,“我其实是想回来的,但架不住我老师和人家厂长亲自来请,这不,我实在却不过,只能留下来了,唉,以后跟家里人天隔两方,想起来我还难受呢。” 其他人听得眼睛都红了,这阮家是什么运道,阮老头是村支书,多少握着点权柄,亲儿子如今在外面开车,赚钱如流水,堪称土大款,女儿是前途远大的大学生,眼看就要留在京城,一步登天。 既在众人要再问些什么,阮母出来催人了,“聊天呢,你们聊,这俩孩子奔波一路累了,我先让他们进去吃一口。” “去吧去吧。” 当着诸多村人的面,阮母风轻云淡,等背过身去,对上一双儿女揶揄的眼神,也忍不住捂着嘴偷乐。 “你们两个小促狭鬼。” “妈,这不是给你和爸长脸吗。”阮柔撒娇,“你们啊,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好,好,我和你爸有福了。”阮母乐得开怀。 进了堂屋,饭桌上满满当当一桌子菜,鸡鸭鱼肉俱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