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里的兔子, 我想着索性直接卖出去一半,这笔和我们手头的银子用来买粮,至于家里的存银, 娘您先收着, 以备再有什么事情。” 阮柔坐在桌子下首,她自然知道, 今年的旱灾最后不是太严重, 只是地里的收成减产近三成,家家户户粮食困难, 直到来年秋收才略有缓解,至于干旱的后果,也仅仅是吃了不少野菜, 起码没惨到完全吃不上饭的地步, 于靠天吃饭的农家人, 已是最好的结果。 上一辈子, 原主一直待在田家, 作为外人本就饱受嫌弃, 干得多吃得少,等到干旱粮食减产, 田家人更是看她不顺眼, 屡屡为难, 也就原主压根没想过回阮家,否则阮家怎么都该有一碗饭吃。 然而,此时面对阮大伯买粮的提议, 她没吭声。 一来,阮家粮食不多,要想以后不怎么饿肚子, 现在买是最好的时机,毕竟以后粮食肯定要涨价,二来,经年的老农都这么说,她没有立场劝阻,倘若与记忆里的有所出入,关系到阮家所有人的口粮问题,她更担不起那份责任。 所以,还是任由阮大伯和阮奶奶这些长辈决定最好。 阮奶奶心里多少有些打鼓,她遥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似乎就经历过饥荒,彼时饿得吃树木、啃树皮的记忆还潜藏在记忆最深处,使得她吃饭时碰到草根一样的东西直犯恶心。 但她也没有贸然答应,“等等吧,我傍晚出去问问,若都有这个打算,正好借辆牛车,一起去镇上。” 阮大伯自然没有异议,倒是阮大伯娘有些担心和人一起去会不会有问题,被阮奶奶劝服。 “买东西回来大家都看得见,倒不是互相透个气,否则,到时候光咱们家有粮食,难道叫人家干看着。”阮奶奶似回忆起了什么,目光中隐有怅然之色,还有更多顾虑她没说出口——当人饿疯了的时候,眼里是只看得见粮食的,至于哪家的,根本不会顾忌。 如此,不如干脆点,集合多家一起去买粮,互相有个照应,也为日后少些麻烦。 阮大伯娘听了深以为然,顿时点头表示同意。 卖过几茬兔子,阮大伯娘手里略有些盈余,此刻全拿来买粮食,阮柔也贡献出了自己的那份。 面对再次空空如也的荷包,她忍不住感慨,先前还想着买牛,如今看来,任重而道远啊。 过了最热的那阵子,阮大伯戴上草帽继续下地,田里的粮食总让人不放心,他准备将田边的大水沟再挖深挖大些。 当日傍晚,阮奶奶果真出门,寻了好几个老伙计,年纪大经的事也多,更清楚知道干旱饥荒时粮食的重要性,做最坏的打算,哪怕需要外出逃荒,也得有足够的粮食,否则只有饿死的份。 约莫找了七八人,其中有五个表示明天一起去镇上买粮,另有两三人,虽是家里的老人,可下面一群儿孙各有各的主意,压根做不得主,只得遗憾放弃,不过五人也尽够了。 阮奶奶回家一商议,决定明天一早先去隔壁丰收村坐牛车去镇上,再从镇上租一辆牛车运粮回来。 主意已定,不管正不正确,起码心安定了,当夜,阮大伯难得睡个了好觉。 第二天清晨,趁天还没亮,温度尚可,阮大伯跟着昨日约好的几个汉子一起前往镇上,各自背了几大袋粮食回来。 村中人看见,有觉得他们太过着急的,今年秋收收成如何还没确定就急着当冤大头买粮的,也有本就着急,此刻坚定决定,也跟着脚步去存粮的,总之不一而足。 等到买来的粮食存入地窖,阮大伯肉眼可见地松了气,不再整日唉声叹气,面上的愁苦之色散去大半,整个阮家的氛围随之一松,可谓手中有粮心不慌。 而阮柔,看向数量减半的兔子,照顾得愈发用心。好在没过几日,再次迎来兔子的繁衍周期,数量勉强补上来。 庆幸的是,雨水减少,却没影响山脚的野草生长,这玩意比水稻可好养活多了,暂时不必担心不够吃。 ————- 就在阮家做好决定并付诸行动时,隔壁丰收村的田家,却面临着更艰难的选择。 自打请辞学堂的夫子之位后,本以为村长早晚求上门来,结果,一等二等始终不见人影,再瞧学堂依旧有声有色,田父心中忍不住憋出一口老血,再傻也能看出其中名堂来,知道自己被坑了。 可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信,倒像是他以小人之心揣度他人,毕竟当初是他自己请辞,又不是村长逼他走的。 故而,等不到学堂三顾茅庐,田父干脆歇了回去的心思,整日窝在书房中,对外说是一心温书,可实际上,心情烦躁,压根看不下去。 偏小李氏焦急家中少了进项,愣是催他去学堂问问,搅得好面子的田父好生不自在,暗道小李氏果真没有前任体贴,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