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婶子瘪瘪嘴, 不在意道,“随你。”
说着,阮婆子不知从哪里扯了张布条,喊大孙子画上几笔鬼画符, 全当做告知。
眼看事情得到解决, 村长以及众多围观的村人们正欲离开, 安婶子隐隐感觉哪里怪异, 以她几十年的见识, 对方可不是个这么随意就会消停的主。
再联想对方非要证明粮食的份量,怎么看怎么可疑, 她目光移向装粮食的袋子, 半满不满的状态,跟上次秀娘带走的差不多。
但, 她上前掂了掂, 重量也合适, 正要消去怀疑, 就见阮婆子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笑。
心头怀疑更甚, 她赶忙让自家小闺女去家里取一个簸箕。
阮婆子一愣, 结结巴巴问, “你这是做什么, 要是没事, 我可就走了。”
安婶子见状,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皮笑肉不笑道, “你可别走,有些事,不让大家亲眼看见, 我可就成了偷粮食的贼!”
阮婆子见势不妙就要溜,被安婶子强势拽住。
少顷,簸箕被取来,安婶子松手,只听“哗啦啦”一阵,袋子里的粮食被全数倒进簸箕中。
村人们一窝蜂涌过来,似要看个究竟。
一开始,倒下来的还是面上的正经粮食,可不过浅浅一层,再下面,就是掺在一起的空稻壳和碎石头。
“嚯!”围观人群发出一阵阵唏嘘,绕是脸皮厚的阮婆子都觉面皮臊得慌。
“这都是你所说的粮食。”安婶子讥嘲道,“难怪怕我贪了,我要不贪,这不就露馅了嘛。”
“就是,就是,阮婆子你这可不厚道,当初说好了的。”
“别说,心眼还挺多,以后跟他们家来往可得小心些。”
......
村人们的议论丝毫没掩饰,一点一滴俱都传入以阮婆子为首的阮家人耳中。
阮村长没料老阮家竟乱出幺蛾子,气得一张老脸又羞又红,毕竟,阮家此等行为,不止是将老阮家的面子扔在地上给人踩,更是将他这个一村之长的话置若罔闻。
“阮老头,你给我出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阮村长知道阮婆子素来是个混不吝的,也不找她算账,就盯紧了阮老头,放出狠话,“你们阮家要是不要脸,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来找我。”
阮老头一惊,知道村长会生气,可没料到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要知道,在地处偏僻的村子中,官差一般管不到,做出的无非就是族老和村长,而水洼村是一个多姓聚居的村子,阮村长更是代表了阮氏族人,说的话可是十分有分量的。
不说别的,近在眼前,范家的事,若不是阮村长从中说和,可别想一袋子粮食能了事,除此之外,村人间大大小小的矛盾,春种秋收过程中的储水放水更是以整个村子为单位进行,阮村长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剥夺他们在村子的生存权啊。
阮老头呼吸都粗重了,勉强挤出几分笑意,瞪了一眼老婆子,随后谄媚对着村长讨饶,“村长,可千万别,都是这老婆子的自作主张,我是不知道,否则一定不会让她这么干的。”
边上村人们开挤眉弄眼,带着几分嘲意,瞧他们方才那心虚样,当谁看不出来,如今倒好,全推到阮婆子头上。
本以为阮婆子会再次跳脚,结果,却见人安静如鸡,压根不敢吭声。
那边,阮老头和村长说了一堆好话,又信誓旦旦保证,“以后绝对不让老婆子这么干了。”
阮村长本就没想做的那么绝,见此,就松了口,“这可是你说的,不管粮食是谁准备的,你都给我好好检查一遍,再出问题,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阮老头连连应是,心里将提出这个主意的阮婆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好了,现在去把粮食补上,我是真不懂你们怎么想的,到底是老三留下的唯一血脉,即便不喜欢,如今祸害不到你们,不过些许粮食,做到这不田地,你让地下的老三夫妻怎么想。”
阮老头心内想着管他们怎么想,儿子还能跟自己这个当爹的叫板不成,面上却丝毫不显,听话地去吩咐阮婆子重新准备粮食,至于原先那份,因为掺杂了太多石子,自然给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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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纠缠,等安婶子拿着干净足额的粮食离开时,水洼村众人皆似看了一场好戏,兴高采烈地离开,当日,整个村子最大的八卦就是老阮家这一出偷梁换柱的大戏。
而等事情传到阮柔耳中,已经是第二天了。
安婶子好人做到底,直接将粮食送了过来,因为不认识路,还特意请了拢翠坊的伙计带路。
“笃笃。”
敲门声传来时,守门的汉子挠头十分不解。
自从换了新主家,他的工作可谓十分轻松,只需成日守着门,防止宵小作祟,除此之外,就是极偶尔跟着主子出门,闲得他都觉得有些像是在做梦,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好守门,让这般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下去。
故而,面对难得的敲门声,汉子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上前。
待看见熟悉的小伙计,汉子方才安心,挂起一个笑脸,“小哥怎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