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眉宇微微一蹙。 以前他怎么没听出孙幕僚说的话古怪,现在怎听着这话,竟觉得有些刺耳? 洛典史收敛眼底的疑色,抬起目光望向脸上噙笑的孙幕僚,应道:“也算是想通了吧。我想通后竟发现这伏先生也不难相处,虽然双腿残疾,但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族贵公子的风范,也难怪大人会进衙门做幕僚。” 孙幕僚原本以为会在洛典史脸上看到羞恼之色,可不曾想听到的却满是夸赞伏危的话? 这前几日还对伏危愤恨的人,今日怎么忽然改变了态度? 他们俩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孙幕僚那一闪而过的错愕,被洛典史捕捉到,心下的疑窦顿时更深。 不禁怀疑起孙幕僚到底是真的让他与伏危和好,还是……在火上浇油。 若是没有前日的事情,他听到这话,对伏危的憎恶只会增不会减。 孙幕僚……或许在利用他。 想到这,洛典史心底渐渐下沉。 * 伏危拿到温家地址后,便找来了霍衙差格外关照的吴小衙差,让他与自己一同循着地址寻去。 温家所在,便是一个月前伏危与虞滢到玉县找房子时,房牙子第一次带去的地方。 ——玉县城中最贫穷穷之处。 脏乱且交杂着各种难闻气味的巷子,入了巷子后,停在一座破烂的茅草屋前。 那院子中,有个中年妇人边骂骂咧咧边洗着衣裳。 这话语边多数是念叨着儿女不孝顺,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知出去做活,家中都快揭不开锅了! 骂了一会后,屋中传出不耐烦的男声:“念、念念,揭不开锅不会把小妹嫁了拿聘礼么!” 妇人一瞪眼,骂道:“你以为你小妹是阿杏那贱丫头么!” 伏危闻言,确定这就是阿滢托他找的温家了。 确定是温家所在后,伏危便去征得知县同意,抓拿温家众人。 周知县诧异的望了他一眼,好似在说他进来就为了这等小事? 伏危便把前因后果说了,知县笑道:“我以为你在武陵郡生活了二十余载,对才相认不过半年的伏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看来不尽然。” 伏危回道:“在在下最萎靡不振之时,他们不曾放弃我,生母更是为我倾尽所有,最后只得野菜果腹,不算亲缘,就这一份情我也必须还。” 周知县闻言,笑道:“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成吧,总归也是犯了律法的人,抓回来打几个板子,关上一段时日,另外再让他们补偿你家大嫂的役银。” 伏危想到在温家住在那等不堪的地方,役银也不用想了,时下最重要的是能让他们受罪,而非像现在这般没有半点愧疚,反倒觉得理所应当。 说了温家的事,伏危又说另外的事。 “此番农户种植草药,势必会引起玉县几家医馆的反对。” 这事,周知县也粗略的想过了,他看向伏危:“那你可想到什么法子了?” 伏危道:“一开始就让医馆收药材。” 周知县眉头一皱:“他们低价收入,再高价转交到衙门?” 伏危摇头:“衙门的人不识草药,且人手不足,最重要的一点,太过明目张胆的收购农户药材,恐会衍生出各种问题,但医馆收药材快,也能分辨出药材,这就省去了许多人工和时间。” 周知县心中思忖片刻他所言,似乎确实如此。 “可就我所知,医馆收购百姓的药材价极低,如此百姓又有什么赚头?” 伏危应道:“底层药市胡乱定价,没有一个明确的价格,不若如先前所言,成立一个药行商会。加入商会的,便得衙门帮助外销药材,而且有规定收购百姓药材,最低不得低于多少银钱,这样既能保证百姓的利益,也能遏制医馆胡乱定价收购的价格。” 周知县闻言,沉吟半晌。 “我看他们未必能答应。” “在下愿意一试,只要有一家家同意,其他几家便也能同意。” 周知县抬眼看向他:“你去说服?” 伏危微一拱手,提出道:“大人只需让洛典史与我一块办此事,便会事半功倍。” 听到洛典史的名号,周知县微微皱眉:“洛典史与洛记医馆是兄弟,洛记医馆恐是几家医馆中最难解决的,但若是洛典史相劝,也能容易一些” 斟酌片刻,应了伏危:“我会让洛典史与你一同去,至于洛典史配不配合,便是你考虑的事了。” 伏危拱手应下,随后周知县把霍衙差喊入书房,让他先去押罗家人来县衙,之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