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滢现在所居的宅子, 每日都有各种疑难杂症的病人寻上来。十个里头有一两个她是无能为力的,但多数都是她在亘古至现代的医书上看到过有记载的。 医馆还没开,病患接踵而来, 荷包也随之渐丰。 一开始寻来的病患,或许都是旁人安排来的,后来有些则是因频繁有病人来寻, 左邻右舍也就把她是名医的消息传了出去。 人一旦扎堆而至,便会有群众效应。 虞滢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脍炙人口的女名医。 至豫章满打满算一个月, 因日日都有人上门求诊, 也就耽搁了找适合开医馆的铺子。 正打算在巷口和门外各贴上一张暂不接待病患的告示, 周家二娘子, 也就是莫娘子差了人来请虞滢过府一聚。 虞滢让马车稍等,换了一身衣裳,简单收掇后才出门。 此前, 虞滢刚来豫章不久就去拜访过莫娘子, 只是不凑巧, 莫娘子并不在府中, 而后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拜访也耽搁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 马车便到了周府。 有管事领着虞滢入府, 穿院过桥, 终到了一处院落。 虞滢随着婆子进了院子, 停在了正厅旁, 管事道:“二娘子就在厅中,余娘子请进。” 虞滢轻一颔首,上前几步往厅中望去,不仅见到了莫娘子, 还有一个两鬓花白,面容刚毅严肃,身形壮硕的男人。 男人看着不到五十岁,但外貌绝对比真实年纪还要年轻。 男人坐着,莫娘子则立在一旁。 虞滢入了院中,朝着上首的男人一拜:“民妇伏余氏见过郡公。” 座上的周宗主面色不变,道:“不必多礼。” 莫氏望向余娘子。 今日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给公爹婆母请安之际,便被公爹留了下来。 公爹借用了她的人,让她过半个时辰再过来招待客人,客人也是她认识的人。 她猜测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猜到她也认识的客人竟是余娘子。 公爹找余娘子有何事? 因为余娘子的医术吗? 可豫章医术好的人也不缺呀? 周宗主并未让儿媳退下,端起下人刚奉上的热茶,拨弄杯盖,平静的问道:“看到我,你似乎并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虞滢垂眸,从容应道:“今日唤民妇来周府,民妇斗胆猜测应是郡公。” “为何猜是我?” “民妇初到豫章不久,郡公便让民妇与其弟子去城外给受伤的将士医治,后来频频有各种患上疑难杂症病患寻上门来,民妇也斗胆猜测一二,是大人欲考民妇。” 周宗主放下手中的杯盏,略为兴味地望向厅中一派淡然的妇人。这妇人与她丈夫一样,身上都有一种从容睿智的气质。 是个聪明的妇人。 这对夫妻还真没有一个是愚钝的。 与聪明人交谈,也就不需要那般费心。 “那你可知我为何要考核你?” “这点,民妇不敢妄加猜测。” 若只是要用她,但也不必这般大费周折,只需让她前来,找几个病人考一考就是。 因此,虞滢才想不明白。 周宗主开门见山:“我要在豫章办一间医塾学院,由你来做院长。” 虞滢与莫氏同时露出了惊诧之色。 虞滢道:“郡公看得起民妇,是民妇的荣幸,只怕民妇学艺不精,怕担不起这院长一职。” 让她去授课,情不可却,定会应下,只是这让她做什么院长,过于突然了。 对于余氏的婉拒,周宗主并没有什么反应。 “伤重的将士,由你与其弟子缝合,伤势恢复良好,几乎没有其他并发症。” “搜罗来的各种疑难杂症,八成以上你皆有医治的办法,便是医术老道的大夫,也仅有七成。” 虞滢暗道她学的不知是多少位老祖宗留下来,再改良过的精华,医术老道的大夫都未必有她涉足广阔。 “你的缝合之术确实比其他大夫要精良许多,医术学识方面也不输老学究,就是带出来的小弟子也是有本事的,由你做院长,是我深思熟虑过的。” 没本事的人是一定教不出出色的徒弟,但有本事的人也不未必能教出出色的徒弟。 身有真本事,又能教出出色的徒弟,这便是周宗主先前要考核余氏的目的。 周宗主最后一句话的言外之意,虞滢听明白了——他已决定,她是拒绝不得的。 思索片刻,她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