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城,柏林派,季春辰。”
“草民在。”
“有人上报,你与一沧渊族女子关系匪浅,暗通款曲,你可认罪?”
梁如因捏紧了袖子,多么期盼他能将所有罪责都推给她,只管保全自己,反正她的身份本就不清白。
“草民与那位女子志趣相投,两情相悦,并未做出任何背叛人族之事,还请司判明查。”
“据理事所调查结果、黑水城上报内容与秦公子之证言,你确与那名女子不清不楚,光天化日之下行污秽之事,你可还有辩言?”
判官将所有案册都扔在季春辰的面前,而跪着的少年,身着单薄的白色囚服,昂首,不动任何。
底下讨论声四起,多数都是在骂梁如因不知检点的,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辱骂的对象正在隐身术下,暗暗看着他们。
朝雨垂眸,“还要听吗?”
“听。”
梁如因掐着手心,视线一点也没离开季春辰。
她的名声,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物,根本不需要维护,就已经烂了大街。
“是我,强迫了她。”
底下一片哗然,季宁儿差一点就冲上去了,被季恒硬生生拽住了,“你再动,我让安儿送你回去。”
季宁儿哭着,“根本就不是他的错啊,他为什么要承认啊!”
见到季恒不动声色,季宁儿更是无处发泄,听着周围一片谩骂,她高贵的大师兄再也无法清清白白了。
季恒看着跪在中心的少年,想到了他那坚定的两个字。
“相信。”
大牢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而他一身青衣被染了污渍,任然相信那个阳光下红衣鲜艳的女子。
罢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永远相信自己的孩子。
季春辰当然可以否定,可那间屋子是在沄之阁的,理事所根本不可能去沄之阁调查,即使去了,朝雨也早就将那间屋子里的染花红给清除了,根本查不到一点证明他清白的证据,而秦无良早已深得他们信赖。
染花红的不留踪迹,人族群起的怨恨。
这场局,他必死无疑。
只听司判笑了一声,“你是认罪了?”
季春辰捡起那判决书,垂眸认真看着那些罪责,但凡沾点儿边的,都安在了他身上。
那一个个黑色墨迹的字,不禁让他嗤笑。
秦无良摇着折扇,笑道:“季春辰,笑什么?几天牢狱生活,就疯了?”
季春辰撇了他一眼,扯着嘴角,双指捏着案册往前一丢。
“除了第一条,其余我一概不认,没有投靠沧渊,没有协助沧渊,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人族的事,我知道她是沧渊族,柏林派不知道,与柏林派没有任何关系。”
在一众喧讨声中,少年道:“不是所有的沧渊族都是恶的,梁如因是个很好的女孩,她救了很多人族,这就是我的所有辩言。”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明明你们可以查清的。”
这句话,只有台上的几个官员和秦无良听到了,皆是不动声色,满目嘲讽。
判官任然笑眼,不知道在笑什么,只觉得无比讽刺。
少年垂下眼眸,似乎很累了,又似乎很失望。
在场的人,有多少曾与他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又有多少承了他和梁如因的救助,可他们却都忘了。
让他疲惫的,不是难以自证的困局,而是曾经的和谐或吹捧,在转瞬之间,变得一文不值,变成了谩骂与侮辱。
而此刻高高在上的他们,却只愿意给他一个潦草的判书,问他是否认罪,他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他只想挽回一点梁如因的名声,再撇清和柏林派的关系。
案板落下,全场肃静。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等着最后的裁决。
“因证据不足,无法定罪叛族,且,无法洗脱罪名,然,罪犯已认奸罪,理事所一致决定,判以雷火极刑,生死不论!”
秦无良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又转而讥笑,“祝你好运。”
台下,人们讨论着什么是雷火极刑,季恒听着差点脚步不稳,后退了一步,季松石赶忙扶住,“师父,你还好吗?”
季恒摆了摆手,季宁儿则是惊叫了一声,差点晕倒,季平儿赶忙让季安儿扶着她走出人群,让她休息一下,别看了。
季安儿看着季平儿给小师妹扎针,“师姐,要不我带着小师妹去找大夫吧?”
季平儿楞楞地看着自己发抖的手,强忍着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她真的不想看季春辰行刑。
季春辰是一个很傲气的人,就算自己遍体鳞伤,他也不会如何,甚至还会笑着说自己没事,再讲两个笑话逗逗别人。
而他最讨厌的就是,那满身伤痕的他让关心他的人担心、自责,他宁愿自己面对一切,也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还是不看了,他还是她心中最风趣、最厉害的大师兄。
黄冬有些不理解这是什么刑罚,他阿姐给他胡乱解释了一通,再转头看向季春辰的时候,他只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