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夕在餐桌那头瞪着眼:“我明明嘱咐了你去复诊,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她气得涨红了脸,“陆骁,我再也不管你了。”
她一生气便爱连名带姓的叫陆骁。
陆骁见她生气的模样可爱,心里爱得不行,转过来搂她,讨好道:“我没想到你这个案子能办这么久,本以为有个几天就能结案,我不要一个人,想你陪着我去。”
林言夕有再大的气这会也发不出来了:“你,你就作吧,把我作没了,看以后还有谁管你。”
她顿了片刻认命般叹了口气:“算了,明天我休息,你请个假,带你去复诊。”
陆骁在她脸上“啵”了一口:“遵命,老婆大人。”
陆骁原来的主治医生华言寺出国进修,临走前把手上的病患分配给了其他的医生,陆骁也在其中,接手陆骁病历的是一名长着瓜子脸,身材袅袅婷婷的女医生。
她挽着发髻,看见陆骁和林言夕进门对他们轻轻一笑,灿如春华。
她展开纤细的手指指着一旁柔软的沙发椅:“陆先生,林女士,你们好,请坐。”
分明是第一次见,陆骁却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林言夕捏了捏陆骁的手,笑着对医生说:“麻烦你了冷医生” ,又转过头对陆骁说:“听医生话,我在外面等你。”
医生姓冷,与她的长相气质完全不符合。
精神科的医生诊断,多通过谈话了解病人的精神状况,医生必须掌握语言的艺术,制造轻松的氛围,让病人放下戒备、心理负担,能够畅所欲言。
冷医生与之前那位华医生不太一样,说起话来和风细雨,若不是窗外天空阴沉,陆骁几乎以为自己沐浴在阳光中,温暖又放松。
可陆骁依旧隐去了前段时间的经历,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那件事,他杀了林言夕,清理作案现场,甚至深埋了林言夕的那件事。
即便那只是个梦,可他仍然觉得那会破坏他和林言夕之间的感情。
冷医生不着痕迹地引导,陆骁不动声色地绕过,你来我往之间窗外突然暴雨如注,冷医生看了眼大雨,温声道:“陆先生,你瞧,大雨说来就来,你带伞了吗?还是你觉得这么大的雨撑不撑伞都无所谓了?“
陆骁也跟着看了一眼,他笑得淡然:“不,冷医生,夏天的雨淋了也就淋了,现在天凉了,再淋雨,要生病的。“
冷医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管之前如何,至少现在他愿意配合治疗。
她轻舒了一口气:“我明白了,陆先生,药还是照旧吧,记得每天按时按量服用,如果有其他症状记得及时来复诊。”
陆骁微微颔首,打开门让林言夕进来,等着医生开药。
冷医生拿了药回来交到林言夕手上,再次嘱咐:“按时按量,有问题及时复诊。“
林言夕郑重道:“冷医生放心,我会盯着他。”
冷医生绕进办工桌,关上电脑伸展双臂:“时间不早,我也该下班了,二位慢走,再会。“
说着冷医生走到角落的衣架前换外套,她随手拔掉了插在头发里固定发髻的铅笔,乌黑的长发散落,随着头部的摆动瀑布般挂着。
陆骁转回头说:“冷医生带伞了吗?需不需要我们送你一程?”
他突然愣住,冷医生正背对着他,纤细的腰肢,乌黑顺直的头发,与梦里的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他错愕地看了眼身边的林言夕,又看了眼冷医生,才明白进屋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冷医生与林言夕竟有几分相似。
冷医生套上自己的小外套:“不用了,我有车,谢谢陆先生。“
走了两步陆骁似乎想起什么,再次回头:“还没请教冷医生的名字。“
冷医生从外套中勾出长发:“冷冰合。“
温暖的外貌,和煦的谈吐,冰冷的姓氏,愈发冰冷的名字。
陆骁脑海里只浮现一句诗——冬夜夜寒冰合井。
果然冷冰合紧接着说了一句:“是不是够冷?我是冬天夜里出生的。”
他被刺骨的寒意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陆骁不再折腾,每天按时吃药,一切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回到从前。
林言夕是刑警,经常面对各种穷凶极恶的歹徒,身上挂彩是家常便饭,陆骁最担心的就是这点,恨不得替林言夕打申请调去文职。
他说:“你一个女孩子,成天和一帮罪犯打交道,我难道能不担心?”
林言夕每次都靠撒娇蒙混过关。
冬至那日,陆骁早早下班回家,按着习俗买了只老母鸡回来炖汤。
文火慢炖四、五个小时,鸡肉酥烂,入口即化,黄灿灿的鸡汤鲜香扑鼻。
陆骁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林言夕还没回来,电话也没有,多半是紧急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