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案板之上,清清冷冷摆放了四道菜式。
什锦千张素包、五谷柴饭、杏仁豆羹,以及一道不明形状的的生萝卜。
众人神色难辨,宋喜雨却丝毫不乱,她慢条斯理地摘下油布围兜,重新簪上簪花,勾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宝芝姐姐尽管帮我呈上去,我必定会让老祖宗和晋王妃殿下满意今日的席面。”
宝芝脚一跺,银牙紧咬。现在再重新做菜式也来不及,她只能暗暗祈祷晋王妃怒火不要牵连到自己。
宝芝不敢对宋喜雨多言,只得没好气地对着一众丫鬟们呵道,“走菜吧。”
说罢便作了个礼,请宋喜雨走在众人之首。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后院走去。
身着水绿色衣服的丫鬟们成队走在寺庙的黄墙绿瓦之中,各个脸上缠绕着淡淡的苦色,心中暗自嘀咕:女郎今日估摸着难逃一劫,晋王妃位高权重,为人尖酸刻薄、脾气火爆。这样的席面自然是入不了她的贵眼。还不知道会怎样折磨自家女郎,不由得丫鬟们都替宋喜雨捏了把汗。
丫鬟们鱼贯踏入“解脱门”后,便将步子放慢下来,稳稳当当捧着手中的食龛,唯恐惊扰了里面的贵人。
沿着藤萝架往里走,便见到老祖宗还在刚才的位置,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身着赤红色对襟团花袍的妇人。
宋喜雨草草瞄了一眼,但见那妇人穿得端庄华丽,满头珠翠步摇,甚至还顶了颗成色浑润的东珠。恨不能将这世间万尽珍宝都加之于身。
遗憾的是晋王妃因常年身居塞北,风沙吹得皮肤黝黑。其面皮子又长得粗气而毁了这件华服的美感,更令人不适的是,她的一对双目如同淬了毒光的蛇一般,阴冷地对着宋喜雨上下打量。
虽从未见过,宋喜雨也不难猜到眼前这位便是名声在外的晋王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漾起甜甜的笑,安安分分地低下身子给自家老祖宗和晋王妃行礼。
老祖宗点头,对着晋王妃似笑非笑道,“殿下执意要我府幺女为您制菜,既如此可不要白费鱼鱼心思。”
晋王妃从鼻腔子冷哼一声,“早就听说丞相府家的小女郎有一手好厨艺,可惜身子矜贵,本宫贵为王妃都使唤不得几分。今日和老夫人您废了几番口舌才等来了女郎,可千万不要叫本宫失望,否则白白叫本宫凭空等出这么些时辰,可要你好受。”
宋喜雨似是听不懂晋王妃口中的威胁,依旧甜滋滋地笑着,“王妃谬赞,小女的厨艺不过是坊间传闻。祖母也并非对您不敬,不过是怕小女粗劣的手艺唐突殿下。今日既得殿下垂青,小女虽愚,自然不会让王妃您失望。”
晋王妃神色冷冷,不予理会。
宝芝机灵,本想先将看起来最为敷衍的生萝卜端上去做开胃小菜,谁知耳边就传来了宋喜雨的呼声,“第一道菜式:五谷饭。”
宝芝心惊,瞄了一眼老祖宗的神色,看见老祖宗眼观鼻口观心地坐着,分明是默许的模样。她莫名心定了些,呈上吧!大不了和女郎一起受罚。
晋王妃见了眼前这糙米饭,气不打一处来,眸色愈加冰冷,“第一道菜就上糙米饭,女郎意欲何为,叫本宫吃一碗白饭果腹就下山是吗?”
宋喜雨眉目宛然,淡淡地说道,“王妃何不尝一口再评判小女的厨艺。”
晋王妃半信半疑,试着挑了一口,咀嚼了两番,只觉得是普通糙米的味道,甚至硬得硌牙,并没有品出其中美妙滋味。
“王妃觉得如何?”偏偏宋喜雨这时候笑嘻嘻地问道。
晋王妃刚想发怒,便听到眼前的女郎轻飘飘道,“这是当今太孙最爱吃的连州①水米,其幼时曾经一次用下三大碗后还做了一首打油诗夸赞它。太孙最爱的谷物,想必王妃娘娘您也贵为皇室,必定能品得其中美味。”
宋喜雨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晋王妃阴沉的脸色,心中暗笑晋王妃吃了瘪。
偏偏她不是个安生的,今日非要问出个答案来,“王妃,您说这水米味道如何?”
晋王妃咽下口中的糙米饭,只觉得像是吞下了一把沙子,喉咙都要被割破,她心里恨得发毒,却也只能陪笑说道,“自然是好饭,太孙殿下的心爱之物怎会有差。”
宋喜雨闻言满意至极。“快快上第二道菜式,杏仁豆羹。”宋喜雨含笑对着宝芝说道。
宝芝疏了口气,这第二道是女郎拿手的甜点,必定不会有问题,她笑意洋洋,“王妃殿下请用。”
掀开杏仁豆羹的瓷罐,但见豆羹呈盈盈如皎月的奶白色,中央点翠了些许嫩黄色的杏仁,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晋王妃皱了眉头,拿起一边的木勺,挖了一勺放入口中,甜润润的豆乳香瞬间漫过她的鼻腔。
晋王妃一激灵,无疑宋喜雨呈上来的这道杏仁豆羹是美味的,可是常年驻守塞北的晋王妃哪里吃过甜豆羹,在风沙满天的要塞之地,人们都做咸口的豆羹,这豆羹竟然被这臭丫头做得不伦不类。
当即晋王妃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