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再也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 离开这逼仄肮脏的出租屋,顾玄琛低声吩咐周仰星。 “这是一个高利贷团伙,交给警察处置吧!” 顿了顿,他又说道:“全程都录像了吧?” 周仰星点头答道:“放心,360度无死角录像,专业设备,收音效果非常棒。” 冷冷一笑,顾玄琛说道:“去趟看守所,给林修远播放录像,尤其是曹艳丽的话,务必让他听清楚些。” 什么最后的尊严?什么做人的底线?对于顾玄琛而言,都不存在的。 敢算计他的女人,就得百倍千倍偿还,林修远往后活着的每一天,都得在痛苦煎熬中度过。 杀人诛心,不外乎如此。 从离开那间出租屋,一直到下了楼,沐清辞都没有说话。 她挺直腰背,身影倔强孤傲,却掩不住被身边人背叛的悲凉与失望。 周仰星望向沐清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钦佩。 她不是胸大无脑的花瓶,她没有豪门名媛的娇气与做作,她像是在逆境中攀岩而上的凌霄花,肆无忌惮绽放,绚烂又迷人。 “今天又跟着少夫人学到新知识了。” 周仰星笑着说道:“原来恐吓别人也不是只靠吼声和拳头,一段视频就能让对方尿了裤子,厉害!” 顿了顿,他又好奇问道:“少夫人,你又是从哪里学到这种……手段的?” 暴力却实用,当时那种气氛下,猪的惨叫声让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瘆人。 沐清辞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周仰星,嫣然一笑。 “我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靠在车上,沐清辞眯眼回忆起从前,久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而出,所及之处都是倍感压抑的灰色。 “我养父是杀猪的,从我记事起,他总是拎着一把长长的杀猪刀,刀柄都被鲜血染成了黑色。” “十岁那年,隔壁村有个老光棍看上了我,想花一千块钱买我做媳妇,我养母她……同意了。” 沐清辞的声音淡淡的,像是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不论我养父养母如何谩骂殴打,我都不肯嫁给老光棍,你们知道老光棍多大岁数了吗?五十岁,比我整整大四十岁!”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伸来,抓住沐清辞微凉的手指。 停顿下来,沐清辞扭头望向顾玄琛,正好迎上他温柔又疼惜的眼神。 “动静闹得太大,村支书插手阻止了这桩荒谬的婚事,断了我养父母发财的路子,我养父恼羞成怒,将我绑在村口屠宰场的柱子上,一头待宰的猪被绑在我对面。” 时隔多年,沐清辞依然能回忆起濒临死亡的猪痛苦惨叫时的场景,甚至她清楚记得猪嘴巴里的臭味。 “我养父一刀捅进猪脖子里,猪血流了一大盆,血红血红的,热腾腾的血腥味扑来,很吓人,很恶心。” 说到这里时,沐清辞的手心冒出冷汗。 她攥紧顾玄琛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将杀猪刀从猪脖子里抽出来,就那么举在我面前,刀尖抵在我脖子上,刀上的血还是热的。” 从头到尾,养父都没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打她一下,然而却让沐清辞害怕到极点。 似乎无法再继续说下去,沐清辞猛然转身,紧紧抱住了顾玄琛。 她的脸埋在他怀中,身体不断颤抖,呼吸变得急促,冷汗涔涔,瞬间打湿了她的发。 “阿辞别怕,以后没人再敢那样伤害你了。” 顾玄琛心疼极了,他抱紧了她,宽厚的手掌贴在她后背,源源不断传递着温暖,一点点平复着她惊惧的心。 “玄琛你知道吗?那一次,我被吓到尿了裤子!” 伏在顾玄琛耳边,沐清辞的声音颤抖不已,带着让人心疼的哽咽,诉说着自己最不堪的经历。 这一刻,顾玄琛的内心被愤怒占据,恨不得找到那对丧失人性的夫妻,将他们碎尸万段。 周仰星是个暴脾气,他吼道:“卧槽,那个变态的老货还活着吗?嫂子,你把地址给我,我带人弄了他!” “事情都过去很多年了。” 沐清辞深吸一口气,再从顾玄琛怀中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眼眶泛着浅浅的红,声音淡然安静,嘴角依然是上扬的弧度。 “我早已与他们断了联系,没准……他们都死了呢?” 说到这里,沐清辞摆了摆手说道:“不说这种煞风景的话题了,不管什么手段,总之呢,我们证实了一些猜测,比如,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局。” “当然,最终这一切都指向了徐蓉蓉,她真是死得刚刚好呐,一死百事消,恩恩怨怨就此结束!” 沐清辞摊手一笑,眉眼间满是嘲弄。 “到底有没有结束,还不一定呢!” 顾玄琛笑得阴鸷,说道:“没准,徐蓉蓉的死只是掀开了湛城豪门的遮羞布呢?” 回学校的车上,沐清辞接到章穗岁的电话。 “姐们儿,你没在学校?” 沐清辞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答道:“我到学校附近了,章穗岁我再次警告你,离我师弟们远点!” “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渣女吗?” 章穗岁笑得欢快,说道:“我在你们学校体育场看台上孤单吹风呢,你赶紧过来陪陪我,我好空虚寂寞!” 临挂电话时,沐清辞隐约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章穗岁矫揉造作的声音。 “帅哥,请问现在几点了……” 就是这种俗气又老套的撩汉手段,章穗岁却用得如鱼得水,不知有多少纯情少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呸,渣女! 顾玄琛看着沐清辞,笑道:“你与章穗岁关系很好?她是个极其自负傲慢的人,性格很奇怪,能与她做朋友的,放眼整个豪门名媛圈,似乎也没几个。” “这可能就是我独有的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