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滟御剑奔回纸人铺,却发现人去屋空,心中骇然。她略略思忖,从琴囊中取出琴来,轻轻弹了数下。
问灵乃是蓝氏家传绝学,蓝滟修习多年,造诣虽比不得两位兄长,也是个中翘楚。所弹第一句,就是招来近处游魂。此处荒郊僻岭,孤魂野鬼甚多,不多时琴弦颤动,已有回应。
蓝滟弹出第二句:“何人作怪?”
沉寂片刻,琴音应道:\"冥河姥姥\"
“展昭生死?”
“不知。”
既是生死不明,就有一线生机。蓝滟闭目凝神,随之弹出第四句:“去往何处?”
琴声应道:“后山。”
蓝滟猛地睁开眼睛,挥袖收了琴,复往后山疾行。
蓝滟终是在一座废弃的庙宇里发现了展昭。他被五花大绑,倒在地上,已是气息奄奄,命悬一线。蓝滟边解绳子边唤了数声,却是全无回应。蓝滟探了他的脉息,发现毒已入心脉,再不施救便是回天乏术。赶回开封府已是来不及了,蓝滟将展昭轻轻放平,先以灵力护住展昭心脉,让毒不再侵入,再以内功将毒逼出。她怕用力过猛,展昭支持不住,只能斟酌力道,徐徐而进,极是损耗功力。直过了一个时辰,展昭猛得喷出一口黑血。蓝滟见毒血已出,又探他脉息渐渐平稳,虽然微弱,终是有惊无险,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暂时放下心来。
此时,雷声滚滚,狂风大作,暴雨铺天盖地而来。展昭仍是昏迷不醒,蓝滟无法,只得生起火来,等待雨停。她奔袭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此刻静下心来,才发觉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便四下寻了半晌,发觉此庙荒废已久,并无半点可供充饥之物,只得接了雨水来喝。
她夜猎多年,风餐露宿,甚至多日辟谷不食也是常态,早已习惯,并不以为怵。喝了几口雨水,她突然想起展昭被困了数日,也是水米未进。此刻他身体极是虚弱,再不进食,即使不会毒发,也会虚耗而死。
略一思索,蓝滟挥剑,在左腕上割开一道伤口,顿时鲜血淋漓,她忙将手腕送到展昭唇边。
展昭昏迷之际,口渴已极,混混沌沌之中觉得有液体流入口中,便本能的吸吮起来,那液体温热,入得腹中,连带着冰冷的身子也暖和起来。
蓝滟本是为了救人,初时并未多想。但她素来雅正自持,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展昭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手腕上,她不禁面红耳赤,别过脸去不敢看他。
待得流血渐止,展昭似有未足之意,蓝滟又割开一道伤口,喂入他口中。
夜雨未歇,火苗的噼驳之声不绝于耳,火光映在展昭脸上,但见他剑眉薄唇,丰神俊朗,昏迷之际仍不失英武侠气,竟是个世间少见的美男子。蓝滟自小见的蓝家男子均是出类拔萃之人,两位兄长更是仙姿玉貌,她早习以为常。初见展昭,虽觉得他样貌出众,生得甚好,倒也没放在心上。后来数次并肩退敌,也是敬他武功超卓,却甘愿自缚羽翼,弃了闲云野鹤之身,为天下苍生护佑一片青天。昨日展昭跪在她面前,宁愿一死,也要护包拯周全,铮铮傲骨,凛凛正气,可昭天地。
血喂了三次,展昭渐渐面有血色。蓝滟放下心来,掏出帕子将手腕伤口包好,见他睡不安稳,便将他的头侧枕在自己腿上,手掌贴在他后心处,助他内息运转。蓝滟此刻已然累极,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但内力仍旧流转不息。
展昭醒来之时,只觉自己躺在一处温软的地方,幽香隐隐,暖流阵阵,甚是舒服,诧异自己是否还在阳世。他撑起身来,才看见蓝滟靠在墙上还在睡着,自己竟枕在她腿上,吃了一惊,暗暗说了声罪过。他试着提起内力,发觉内息运转自如,毒已解了,便知又是蓝滟救了自己。此刻天光大亮,日光照射进来,映在蓝滟脸上,她玉色蒙尘,颇为憔悴。展昭不便盯着她看,避开目光,却扫到她的左手腕上包着白布,已隐隐渗出血色。
展昭只道她在缠斗中负伤,又发觉口中有血腥味,不觉伸手抹去,在唇边摸到些许血迹。模模糊糊的想起昏迷之际,似有甘霖入口,恍然明白喝的是蓝滟的血。他在江湖庙堂都久负盛名,生平见过不少女子,也救过不少女子,其中美貌出众者甚多,对他芳心暗许的更是数不胜数。但在他心里停驻过的,只有那个将血滴在心里的姑娘。往事历历在目,展昭心头微跳,不由得咳了几声,蓝滟惊醒,见他醒来,喜不自禁道:“展大人,你终于醒了!”
她这一笑,端的如冬雪初融,春花甫绽。展昭微笑道:“蓝姑娘,你又救了我一命。你我乃生死之交,莫要再大人长大人短的。”
蓝滟也不推拒,又细细探他脉息,道:“伤势已无大碍,仔细调养月余,便可大好了。展兄,你先调息片刻,我们再回开封府。”展昭点头应允。蓝滟取出琴囊,双手虚空一展,唤出沉璧,又道:“禁言,凝神。”展昭会意,盘膝坐好,闭目调息。
琴音流淌,疾如山泉流石,缓如明月松涛,似乎能涤去心头俗尘,展昭觉得琴声似曾听闻,细细回想,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