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已布好灵堂,展昭独自跪在灵前,一面烧纸,一面哽咽道:“师父,您因展昭而死。依法而论,包大人不治展昭之罪,依情而言,展昭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展昭苟活人间,并非贪生怕死,只不过真凶未获,无以告慰师父在天之灵。展昭抱此残躯,留着这一条命,誓要擒拿沙千里、九尾狐,为师父报血海深仇。”他听得抽泣哽咽之声,起身回顾,原来是春妮已悄悄走了进来,听了他一番肺腑之言,心痛难当。
展哥柔声道:“春妮,过来,给师父烧点纸钱吧。”春妮缓缓上前,和她并肩跪下,一面烧纸,一面看着他,终究开了口:“胳膊还疼吗?”展昭摇了摇头,道:“不疼了。”二人正说话,包拯率一众人等前来为孟若虚上香,拜了四拜。展昭陪春妮跪在旁边,以家属之礼叩首回拜。包拯安慰了一番春妮,向蓝滟道:“蓝姑娘,问灵之事,可否一试?”
蓝滟点头道:“未过头七,魂魄未曾远离,可以一试。”包拯又问春妮:“孟姑娘,蓝姑娘尝试用问灵之求与令尊魂魄沟通,你可愿意?”春妮吃惊的瞪大眼睛,问道:“真的吗?”回头看向展昭,颇有祈求之意。展昭心中痛惜,柔声道:“事已至此,不妨一试。”春妮点点头。
蓝滟随即坐了下来,双臂虚空一展,一张古朴的七弦琴已出现在她腿上。蓝滟向包拯道:“大人请问吧。”包拯道:“你问他是谁?”蓝滟凝神片刻,弹出四个音符:“汝乃何人?”
半晌,琴弦颤动,弹出了如金石崩裂般的三个音。蓝滟睁开眼睛,春妮催促道:“说的什么?” 蓝滟道:“孟若虚。”
众人眼见琴未弹自响,皆是诧异,有听得孟若虚之名,更是一惊,春妮已经哭了出来,扑过去喊爹爹。
包拯踏前一步,问道:“因何而死?”
蓝滟随即又弹出一句。
琴弦沉默良久,极是沉痛的响了两声:“散功。”
众人皆是沉默,展昭几乎落下泪来:师父为救自己耗尽毕生功力,形同废人,毫无还手之力。自己虽未杀师父,师父却因自己而死。锥心蚀骨之痛,几乎被这两个字击倒。
包拯紧接着问出第三句:“为谁所杀?”
蓝滟凝神盯着琴弦,解道:一男一女。包拯沉声道:“九尾狐和沙千里,嫌疑最大,传令下去,全力缉捕二人。”
蓝滟右手轻扬,拂袖收了沉璧,随即站起身来,走到展昭身边低声道:“展兄,还请务必节哀。”展昭抬头看她,但见她星落双眸,面带隐忧关切之色,想要谢她,又想起当日她的话,只点了点头。
五鼠见她解问灵之语,尚觉得怪力乱神,可蓝滟召琴收琴的术法却真真切切就在眼前,禁言术更是实实在在领教过的,虽是半信半疑,亦恐惹恼了她再下禁言,实在是丢不起人,此刻少不得沉默。
展昭每日不眠不休地守在灵前,春妮到底是心疼他,冷下脸来,让他回去休息。展昭一面烧纸,一面摇头道:“真凶尚未归案,展昭寝食难安。师妹,你肯原谅我了?”春妮硬下心来不去看他,别过头去道:“只是暂时罢了。”展昭知二人隔阂已深,不再多做解释,只默默烧纸。
那五鼠不服,暗地里盗取三宝,要开封府难堪。开封府丢失了尚方宝剑,大祸临头。展昭自知一切祸端皆因自己而起,自请去追拿五鼠,最终夺回三宝。只是此举又让春妮以为他忘恩负义,为了功名富贵利用师父遗体,誓要与他恩断义绝。
展昭已是心力交瘁,追捕沙千里时,被藏于尚方宝剑内的毒药所伤。后得知春妮被二人掠走,急痛交加。公孙策及四大校尉为了救展昭,自愿替五鼠坐牢,让其去寻找孟春妮的下落。五鼠虽救出了春妮,白玉堂却亦中了九尾狐的剧毒。展昭不顾自己安危,为了捉拿九尾狐和沙千里,强行运功,一番搏杀之后,虽擒住了二人,但毒性扩散,吐血不止。蓝滟以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脉,道:“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昭内息zu,血脉无法自行运转。明天日落之前若寻得解药,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神佛难救。”
包拯看着昏迷不醒的展昭,上前握住他的手,已是老泪纵横。开封府众人都深敬展昭为人,视他如亲人一般,纷纷拭泪。蓝滟道:“包大人,我先尽力保住展昭性命,其他的,就有劳开封府了。”说罢,将展昭轻轻搂在怀里,凝聚灵力帮他驱毒。她运功半日,展昭方缓缓转醒过来。他见蓝滟为他驱毒,心中感激他几番护持之心,虽然虚弱已极,仍笑道:“看来,又是你保住我的性命。”蓝滟扶他躺下,道:“不必多言,我先帮你护住心脉。有了解药,就无事了。”
这边春妮从九尾狐身上逼出解药,却没想到解药只有一颗。为了是救展昭还是白玉堂,她一颗心几乎揉碎,一面是心中挚爱,一面是救命恩人,如何取舍,实在为难已极,不禁伏在桌边痛哭不已。
蓝滟守在展昭身边,此时屋中只有二人,展昭恍惚间似又回到了在云深不知处的那个夜晚,只觉世事无常,人生如梦。蓝滟满心忧戚,面上却不肯露出,道:“你师妹已平安回来,去九尾狐那里要解药了。”展昭目不转睛的盯了她许久,方道:“有白玉堂照顾春妮,我也就放心了。”蓝滟道:“当日你拒绝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