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残雪消退,天气越来越暖,他们离永阳也越来越越近,可途径的村镇却越来越破败。
永阳一带,没有兴阳那么冷,即便是隆冬时节,路边都还点缀着绿色。
军队最终驻扎在了距离永阳五十里的葛县。由于叛军作乱,偌大一个葛县,完全变成了一座空城。街上的铺子都开着,里面干干净净,不知被洗劫了多少次,只有几个不值钱的破烂摔在地上。
温晗笑随陆景枫坐在马车边上,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整齐划一,进入葛县。如雷的步声,在空荡荡的街道回响。
“这么大一个县城,人都去哪儿了呢?”
温晗笑没经历过这些,单纯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
陆景枫轻然一笑,难掩语气中的怒意:“跑得掉的,跑了。跑不掉的,要么成了叛军,要么死了。”
温晗笑听出他心情不好,便振奋精神,笑着说道:“没关系!等你们打跑了叛军,这里的百姓们就会回来了。”
破败的街道上,已经没几所完好的屋子。断壁残垣,随处可见。
陆景枫看着这一切,像是听到了个笑话,回头反问道:“回来后呢?”
温晗笑沉默了,偏着脑袋想了又想。即便回来了,家园已成废墟,又该如何生存呢?
她缓缓垂下眼眸,颇为伤感地叹了一句:“为什么会有叛军呢?”
“那就要问你的好父皇了!”陆景枫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他的语气很好,但话却算不上恭敬。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了,一定会给他栽个不敬之罪。
不过温晗笑显然没想到这些,只是疑惑问道:“为什么?”
陆景枫的眼睫微微一晃,莞尔轻笑。像是阳春三月里,坐在碧湖岸、绿柳下的俊雅公子。
但此刻,他背后没有丽阳、碧湖、垂柳,只有萧索破败的街道,给那笑容添了一分沉郁。
“上行下效,陛下沉迷鬼神之说,百姓自然争相效仿。”
他看着温晗笑,像是在观察她有什么反应。但这么几句话,温晗笑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保持着懵懵懂懂,认真倾听的样子。
陆景枫不禁一笑,语气缓和了许多:“此番永阳叛军的首领,正是两名道士......”
“道士又怎么了,能让百姓们都听他的?”温晗笑可是很讨厌道士的。
“别的地方不行,但在燕国可以!”
陆景枫停顿了片刻,轻松说道:“在燕国,只要你穿件道袍,耍两个把戏,便有大善人争相为你盖庙立观。再说几句神神叨叨的话,说不定还能进皇宫,为皇子公主占卜吉凶。”
温晗笑小嘴一鼓,抱怨道:“非得往我身上扯吗?”
陆景枫耸耸肩,继续道:“总之,那些道士随便耍个把戏,百姓们都会当做天神显灵。打着神的名义作乱,可不是一呼百应。”
温晗笑本来还想问,这和她的父皇有什么关系。可随即一想,又什么都明白了。
皇帝如此迷信,修建庙宇道观,广纳道士天师。整日求神拜佛,占凶问吉。下面百姓只会虔诚更甚,他们没有多少学问,大部分连字都认不到,又怎么分辨真假。那些心怀歹意的人,只要扮做道士,随口胡诌几句,就能收获一批忠心的信徒。
届时,让信徒们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犹豫。哪怕是造反,都会义无反顾。
温晗笑心里涌出隐隐愧疚。低着头,不言不语。
正巧此时,温晖骑着马路过,看见温晗笑不高兴,当即勒住缰绳,板着脸不客气道:“喂!驸马!你是不是又冒犯公主了?”
“又?”陆景枫微微皱眉,不解问道,“殿下,恕臣愚钝,实在不知何时得罪过公主。”
温晗笑听到这句话,不禁佩服陆景枫随口胡话的本事。细声叹了句:“你得罪我的地方还少吗?”
可转头又对温晖大声道:“三皇兄,你误会了。我只是看着城中景色破败,心情不好。”
听到小皇妹如此维护驸马,温晖大感震惊。想当初,他们两人刚成婚时,闹得满城风雨,鸡飞狗跳,都告到皇帝那去了。这才过去多久,就琴瑟和鸣,夫唱妇随了?
他试探道:“笑笑,你不是讨厌驸马吗?”
“我现在不讨厌了。三皇兄,你不是很忙吗?快去忙吧!”温晗笑一副关心的模样,笑意盈盈地看着温晖,就差没直接赶客了。
温晖把这笔账算在了陆景枫头上,使劲儿瞪了一眼他,驾马离去。
陆景枫看着温晖离去的背影,感叹道:“公主,你可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我和三殿下关系不怎么好,还来添把火,倒点油!”
“驸马不用客气,这是本公主应该做的。”温晗笑学着陆景枫以前欠揍的口气说道。
......
此番平乱,征召了五路军马,目前已有四路来到了葛县。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