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人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次审案陆景枫一直未出现。所以眼下,还真没人敢保证,在不伤害公主的前提下,拿下夏铃翠。
太子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站起来,大声震住官兵:“都给我收手,退下!”
官兵们收到命令后,随即警惕着夏铃翠,慢慢后退。但也没退几步,就站定了。
“夏铃翠,你别忘了,公主是站你那边的!”太子一边好声说着,一边推开劝阻的官员,慢慢来到夏铃翠面前。
然而这时的夏铃翠已经被悲伤和愤怒烧掉了全部理智,她望着太子,目光凄凉,声色哀婉:“为什么?我就是想合离而已!他错了,是他错了呀!为什么!”
她一声比一声大,从一开始的不解,到后面大声质问众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抬头望着天,但看见的只有房梁,旋即低头看向元自实,高声决绝道:“朗朗乾坤,天道何在!元自实!这阳间实在不公,你敢同我去阴司对质吗!”
说罢,便推开温晗笑,举刀自刎,没有丝毫犹豫。
刹那间,鲜血弥漫了整个公堂。夏铃翠原本雪白的细颈此刻不断冒着血花,一步步走向元自实。
而元自实又惊又惧,步步后退。
“元自实!我在阴司等你......”
她说完这句话,眼中的光芒就燃尽了,整个人如落叶般飘落逝去,倒在了元自实脚边。
刹那间,满堂震撼无言。就连那些看戏的百姓们,此刻都瞠目结舌,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如此低微的一个女子,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居然如此决绝,甚至不惜以死抗争这不公的命运。
元自实看着血泊中的女人,那张他爱慕、敬重、信任的脸,在殷红的血液渲染下,变得陌生而恐怖。
他那么爱她,但她却用死亡来诅咒他。
他震惊万分,余悸难消,瞪大双眼看着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夏铃翠,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直到现在,元自实还是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他只不过做了一件天下人都觉得正常的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可就算夏铃翠诅咒了他,他依然将夏铃翠视为自己的妻子。
他哆哆嗦嗦地为夏铃翠合上双目,想要为她收尸。却没想“啪”的一声,自己的手被人打开了。
温晗笑蹲下身来,面色不善地盯着元自实,冷冷道:“你干什么!她与你无关了!”
刹那间,一向老实的元自实爆发了,使劲儿拍打着地,怒吼道:“她是我妻子,怎么与我无关了!”
“就凭她胁持公主,犯下诛九族的大罪!”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众人纷纷侧目,看向门外。只见陆景枫徐徐走来,带着那玩味的笑意,好声道:“元大人,你是想拉着一家老小,陪夫人一同赴死吗?”
顿时,元自实清醒过来。他的一双儿女此刻都来到了他身边,虽然没说话,可他们的眼睛把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
陆景枫又问:“在下刚到不久,元大人,你与夫人合离了吗?”
如若没有合离,那就是胁持公主的罪犯!
元自实彻底冷静下来,盯着地上血迹,怔怔道:“我与夫人,早在她犯案前,就合离了......”
听到这句话,温晗笑立即命人帮夏铃翠收敛尸骨。
说来可笑,温晗笑之前也和夏铃翠提起过陆景枫的建议,可以往自己身上栽点罪名,逼元自实主动合离。但夏铃翠拒绝了,理由是不愿为元自实污了自身清白,她要堂堂正正地以元自实背誓纳妾为由,与他合离。
但最后,她还是背上了污名。直到死,也没能实现清白地来,清白地去。
最后,百姓们意犹未尽,散场离去。元家人扶着元自实,戚戚哀哀地走了。官兵们簇拥着太子,关心切切。
唯有温晗笑还立在公堂上,愣愣盯着那滩未干的血迹......
......
回皇宫的路上,太子坐在马车里,兀自出神。不知是在想这件案子,还想在想自己,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突然间,马车停了下来。随即,侍卫的叱骂声响起:“哪家的孩子,不要性命了!”
太子立即掀帘而出,看着前方的热闹,问道:“怎么了?”
马车边上的侍卫回禀道:“殿下恕罪,有个孩子突然冲过来,惊扰了马儿!”
这不是什么大事,太子正欲退回车内,又忽然听见个熟悉的女声:“抱歉!这孩子是跟我来的!”
刹那间,他愣在了原地,呢喃着:“惜颜......”
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柳家小姐,柳惜颜。
温衡不喜敲锣打鼓的排场,回宫的队伍除了多了几个护卫,与一般车队别无二样。自然也没人知道,这马车里坐着的,是盛国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