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晗笑回来后,皇宫里总算恢复了点过去的生机。她就像只吵闹的燕子,时刻不停地在皇宫里飞来飞去,势要每一处都热闹起来。
她甚至去了蒹葭宫,那里已经荒废了。院里的蔬菜瓜果因为无人照料,都被荒草覆盖,只有那棵柿子树,长青依旧。
可惜不到摘柿子的时节,她只能像过去那样,守着柿子树连连哀叹。
想当初,她的小皇兄就坐在园中的石凳上,嘲笑她等柿子成熟的糗事。
她还去了宫外,容亲王府。这才知道,昱哥哥走后不久,王妃叶彩衣就悬梁自尽了。
温昱离世前,曾嘱托叶彩衣走出王府,另寻一户好人家。可对一辈子都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来说,笼子打开了,那就是被抛弃了。
叶彩衣很清楚,她这辈子都遇不上像王爷这么好的人了。走出去,不过是被另一人安排命运。她唯一能自己做主的,就是结束这条菟丝子般的性命。
所以,这座修在京城里的王府也废弃了,只剩几个看顾宅子的管家还住在里面。
他们见温晗笑来时,还热情地问候了一番。
至于她自己的公主府,倒还是原来的模样。大概是两任皇帝都觉得,她以后还会回来,整座公主府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温晗笑想多陪陪太后,便留住在皇宫。
这座公主府,也就只有那几个洒扫宫女来往。
红山书院,绿茵如云,朗朗书声依旧,但念书的人却不是以前那些人了。温晗笑站在书院门口,以前随意进出的地方,大门紧闭,似是不欢迎她这个故人。
有些地方离开了,就永远回不去了。
当然,也有些地方,永远欢迎着她,就比如她母后的寝宫,因而她时常见到胥轻莜。
宫里的妃子都是去陪皇帝的,哪有天天守着太后的呢。经过对太后身边的小宫女们旁敲侧击,她终于得知了真相。
好歹她和胥咏年也是同窗,怎能对同窗的姐姐见死不救。
于是温晗笑决定去劝新帝,放她出宫。然而这一条好意,却被胥轻莜拒绝了。
“公主,我在这里,陛下才敢对胥家放心。”
胥轻莜笑得很轻松,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命运,因为这命运是她自己选的。
可温晗笑不懂,想去问皇帝,为何要如此对待胥轻莜。母后又劝住了她:“笑笑,他是皇帝了。有很多事,不能用情理去考量。”
最后,温晗笑还是没去找自己的哥哥问清楚这件事,因为她每一次去,都能看见柳惜颜。
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随着她在京城逗留的时间越来越久,陇关那边终于来信了。
月夜下,灯烛旁。温衡拿着陇关的信件,冷笑一声道:“笑笑才回来一个月,陇关那边的信就来了。可当初京城寄去的信,过了好几个月才到笑笑手中。”
温衡早就清楚,温晗笑来这么晚,定是陇关那边扣留了信件。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多一桩伤心事,便没说清楚寄信时间。
柳惜颜挑了挑灯芯,缓缓道:“陛下,许是驸马忧心公主,不忍放行呢,毕竟盛国正值多事之秋。”
“算了!”
温衡拿起信件,却是放在了烛火上。温晗笑和他说起过遇见庆国探子的事。好好的,庆国探子去陇关干什么?
陇关恐怕也是一颗惊雷......而他怎能把自己妹妹送入雷池。
接下来几个月,催公主回去的信件如雪花般涌入京城,这也让温衡更加怀疑陇关如此关心公主的目的。
然而现实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几日后,青羊关传来一封密报。盛国的另一个邻国,吴国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盛国好似风中烛火,而兴阳就是那火苗。
距温晗笑回来三个月后,一日傍晚,温衡把她叫到了御书房。这一次柳惜颜并不在,书房里只有他们兄妹二人。
“笑笑,陇关那边来信,你该回去了。”
外面霞光万丈,天地灿烂。可这屋里却门窗紧闭,晦暗不明。温衡坐在书案后,整个人都埋在阴影中。看不见神色,只有声音清晰可闻。
温晗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我不回去!”
父皇已经走了,她不想再错过任何一个家人,便扑到案前,着急解释道:“我想留在这里,陪着母后和你。”
温衡不能把自己的考量说出来,只能无奈一叹:“那驸马呢?”
“他可以陪他自己的家人呀!”温晗笑说的天真。
但温衡已经决定,不管陇关有何目的,只要能保公主安全就可以了。于是直接断言:“笑笑,立秋前,你必须回到陇关!”
“凭什么!”
温晗笑很是不服,又跑去找母后倾诉。可那么思念她、舍不得她的母后,居然也劝她早日回陇关。
“母后,你们是不是再瞒着我什么?